甯昭習慣性的掐了一把，腦海裡将這張娃娃臉和南宮晏的臉重合在一起。

像，太像了。

熟悉的目光彙聚到他身上，甯昭假裝沒看見，抱着鄒香直沖楚府。

“這是從哪家偷來的孩子？”

“孩子瞧着面生，搞不準是他自個生的。”

甯昭瞥了一眼說話的那些人，有點耳熟，之前他們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時間隔的有點長了，他們的臉他一點都不記得。但是周圍的環境，夢裡時常會出現。

他擡頭望天，籲歎道：“七年。”

他走到楚府大門，思索再三後在門口蹲下。現在這個時間楚闊崖還沒叫人出來找楚栩，他現在抱着孩子進去，當初的場景就要再上演一遍，他想，但他不能。

楚闊崖說他跟楚栩一點也不像，想來他說的應該是真正的楚栩而不是人皮仙假扮的。

真正的楚栩到底怎麼樣，他大緻從楚霖之前的隻言片語中猜想，楚闊崖和楚霖上戰場，他能一個人在家将大大小小的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能力怎麼樣肯定是沒得說。

楚闊崖怕是早在人皮仙出現的時候就認出來了，楚霖都知道他是人皮仙，楚闊崖難道會不知道嗎？知道又為何會隐瞞下去？

“哥哥，鵝們什麼時候回去呀？”鄒香小臉貼到甯昭的髒兮兮的臉上，嘬着手指道。

甯昭把他手指從嘴裡面拿出來，用自己的衣服擦拭上面的口水，“過幾天哥哥就來接你。”

說着，他又将鄒香的衣袖撸起來，打量那條一指長的疤。

他隐約記得上一次這條疤還是鄒蕭來了之後給弄沒得。

既然鄒蕭能祛疤，現在還讓這條疤爬在他手上，應該也是想給他一個教訓。

不過鄒蕭都被他紮癱了，這點教訓好像是有點小。

“小公子，老爺找您。”身後忽地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甯昭轉過身，對劉管事笑笑，“好。”

他剛站起身，便聽見了楚闊崖的聲音，“臭小子，又死哪去了，三四天……”

“你……”

甯昭一把抱住楚闊崖，輕輕喊了一聲“爹。”

楚闊崖被他忽然抱住，僵了片刻後拍拍他的後背，“多大人了，害不害臊？”

“不害臊，我不要臉。”

甯昭說的理直氣壯，極是自信。

楚闊崖擡手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你不要我還要，”他揚了揚頭，“誰家的？”

“啊，他啊，我們家的啊，”他彎腰将鄒香抱起，“來，香香，叫祖父。”

甯昭眼疾手快将鄒香要往嘴裡放的手指握住，“爹，可愛吧。”

“祖父，”鄒香怯生生道。

“哎，”楚闊崖笑着接過鄒香，“楚栩，說清楚。”

“也不知道他以後知道鄒香真實身份後會不會比現在以為鄒香是他的孩子驚喜？！驚吓應該要比驚喜大！”甯昭心說。

甯昭又撓了撓鄒香的下巴，“爹，我換身衣服就去把孩他‘娘’找來。”

“楚栩，你要上天不是？！”

“不上，”也不待楚闊崖其它言語出口，甯昭加快步子，“爹，鄒香真是自家孩子，别把他送走了。”

他推門進去，熟練的從櫃子裡取出衣服。

池子裡鋪了一層長溫石，一年四季恒溫。

夕陽光輝灑進屋子裡，給屋裡的陳設披上紅紗。

甯昭麻溜的洗完，前腳踏出浴池，頭發倏然變得幹爽，脖頸上殘留的水珠流到結實的胸膛，他撩了一把額前短發，拿下架子上的青白色錦衣往身上套。

他将右手的護腕纏好，正要纏左手的時候，身體不由頓了頓。

手腕上有兩個镯子。

他想了想将镯子取下放在匣子裡，真正的楚栩說不定還沒死。

他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将長發合攏用發帶綁好，随即湊近銅鏡，扯出一抹笑。

梨渦？以前好像沒有，這具身體……是他自己的。

天色漸晚，白日商販大都已經收攤，擺夜攤的這才出來。

甯昭買了一些吃食後，摸黑走到山林中。

他伸出中二指掐訣，須臾，指尖亮起星火。

伸手不見五指，甯昭扶着槐樹喘氣。

屋裡燃燒的燭火照在門口的石梯上一道黑影背上。

甯昭看不清他的臉，但直覺告訴他，對面的黑影也在看他。

兩人相視良久，直到明月從雲層身後探出來，抛下光亮灑在兩人身上。

甯昭笑着朝他招招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