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蕭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了?說來我還得感謝你。”
“你讓我想想,”甯昭扣了扣下巴,在廚房裡轉圈。
活的太久,記憶再好也會忘記不少事。
他咬了一口黃瓜,“欸,我是怎麼死的來着?”
問出口才覺着不對,鄒蕭死在他前面,怎麼可能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仔細想想,他死的應該也不好看,不然怎麼會不記得?
不過話又說回來,謝染的的确确是死了,那後面為什麼會附身在一個假的楚栩身上?還有鄒蕭,他又是怎麼活的?
難不成是育沛的傑作,現如今腦子裡隻有這一個猜想,或許是得找個時間問清楚。
鄒蕭自打來到這裡開始,臉色就一直不太好,他換了個話題,“既然這些都是你有意為之,那想必玉玲珑她們不會來了吧?”答案很明顯,但他想知道,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能把君上騙來。
“我想你應該知道鄒香就是小皇子吧。”他說的很是肯定。
上一世,甯昭到死才知道此事,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但他卻沒發現。記憶沒了,腦子還不好使。
“知道,但你為什麼要把她們騙過來?”
“先吃飯,等會再說。”
鄒蕭廚藝很好,四菜一湯,簡單的食材,做出來的味道卻是頂好。
育沛不吃,風清伶卻是沒忍住拿筷,把每個菜都嘗了一遍。“殿下,幾年不見長進了不少啊。”
“也有可能是他一直都會,以前都是裝的,”育沛靠在躺椅上,打趣道。
“真的假的?嘶,忘了,你以前也不怎麼吃東西,這些自是不用做,這麼說來我還沾了甯昭的光了,”說着,她端起碗,給自己舀了一勺白米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甯昭悄悄看了一眼腮幫子鼓鼓的風清伶,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
明明昨夜他吃的東西味道也很不錯。
鄒蕭似想到他要說什麼,道:“昨夜你吃的那些,都是用法術做的。”
這個時候,太陽光還不算強烈,大門敞開,一陣陣風吹進來,吹起他們的長發衣袂,吹動生機勃勃的狗尾巴草。
相比上次那些假象,現在到處的雜草蛛網反倒是沒有那麼吓人。最重要就是沒有可憐蟲。
甯昭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跳上房頂用草戳鄒蕭的臉。
“你之前看到的,不完全是假象,育沛他們是想複活風隅,那個法子也确實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為什麼是玉……南宮池。”
鄒蕭搖頭,“我沒想到她們會親自來,放出那個消息不僅是需要活人來,也是想讓他們發現這裡的變故。可惜來的隻有兩個人,本以為他們會大動幹戈,他們與那些怪物打鬥的時候,我們随便找幾個将死之人,效果也一樣。”
甯昭剛躺下,聽到這句話後倏然坐起身,“讓他們發現?”他愣住片刻,繼續道:“這裡難道不是你們搞出來的?”
“啊?哦,”鄒蕭拖長尾音,“好啊,在你心裡,我原來是這種人,”他翻了個身,背對着甯昭。
甯昭抓着他胳膊晃了晃,“怎麼會,就是,嗯……”從鄒蕭前面的種種表現來看,怎麼看都像是這裡變得荒涼與他有關,不然能有什麼事是他說不出口的?
“你換個思路想,就算這些都是你做的,我也會站在你這邊。”這麼說,他反倒更像個壞人,反正抹黑自己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想問你件事。”
“關于複生?”鄒蕭躺在他腿上,把叼在嘴裡的狗尾巴草拿出來。
“嗯。”
當年鄒蕭死後,所葬之地離茗萊洲很近,下葬當天,正好被到處找屍體的育沛撞見,其他人一走,鄒蕭便被育沛挖了出來。
費了幾年時間,才成功複活了兩個人。
鄒蕭才醒沒多久,便聽聞謝染的死訊。
謝染不同鄒蕭出身顯赫,從小便會接受固魂禮,隻要肉|身尚在,都能施法将魂魄召回來。複活自是要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
再者就是謝染肉|身已不全,就算是複活,也得重新找一具身體。
戰亂紛飛,流血漂橹,要想找一具屍體極是容易,但此法消耗大,且不完善,招魂進行的無缺漏,但這還魂卻是堪比登天,畢竟魂魄不認肉|體,強行還魂隻會适得其反。
當時招魂消耗了不少法力,加之謝染生前修為頗高,死後的魂魄又怎會任人操控?魂魄無神無識,到處亂竄,沖破了存魂魄的靈器,附身到了剛死不久的假楚栩身上。
謝染的魂魄經這麼一遭,多少是有所損傷,加之肉|身不是自己的,所受的影響自是更大。
他剛要收回手,重新躺下,卻被鄒蕭一把抓住,“你抓住我,這裡的瓦礫不結實,摔下去夠我喝一壺的。”
“好好好,”他抓着鄒蕭,“我知道了,魂魄受損,記憶也跟着受損,我所記得的是我活着的時候的幻想,但因為我隻記得那些,所以當真了?”
鄒蕭當然不知道他都幻想了些什麼,但這麼一說,合情合理。
“靈魂渡輪回,風隅逝世多年,說不定早就轉世成人了,你們強行招她回來确實難如登天。”
“要是她真的能輪回轉世,他們也不會如此執着要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