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陸驚瀾是當真不願看到自己死去,所以才接受了那詭異又冒昧的補充生命值的方式。
有人如此純粹地擔心自己,哪怕是石頭人,也會被觸動。
虞影放任陸驚瀾抱了很久,直到他平靜下來,兩人才重新回到村長家。
村長和村民都對阿珠之死諱莫如深,在他們口中定然沒辦法打聽到實話。
不過虞影還是叫陸驚瀾去找木二哥問問,對方憨厚老實,看上去便不是習慣說謊之人,多問幾句,說不定能找到破綻。
木二哥剛打水回來,聽到陸驚瀾問自己阿珠的事,果真吓得呆住,差點把水桶打翻。
“我今日去了阿珠家,聽見阿珠爹說阿珠不是出嫁而是去世了。”陸驚瀾追問,“二哥,這可是真的?”
“這、這……”
木二哥後退了兩步,面色煞白。
陸驚瀾繼續道:“我問起其他人阿珠到底嫁到了哪裡,嫁給了誰,現在如何,他們竟一個都答不上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村裡發生了什麼事?”
正如虞影所料,木二哥向來老實,從小沒說過謊,更别提事關生死,他緊張不已,一個哆嗦,就脫口而出:“阿珠她确實是……确實是沒了。”
“為什麼?”陸驚瀾迅速追問。
“因為生病。”
木德生忽然從主屋裡走出來,朝自家兒子使了個眼色,木二哥如蒙大赦,趕緊扛着水桶跑走,把事情交給自己爹。
木德生走到虞影和陸驚瀾面前,露出無可奈何的悲傷表情,“當時,阿珠的婚事已經說好了,她出落得好看,又能幹,就說上了一戶殷實人家,原本隻等嫁過去享福了。”
“結果過了不久,阿珠卻得了一場重病,郎中來了也沒看好,于是就這麼去了。”木德生哀歎,“阿珠的娘失了唯一的女兒,傷心得很,沒過多久居然也跟着一起沒了。”
木德生看着他倆,眼中全是傷心,“阿珠爹接連失去了女兒和媳婦,倒在床上暈了醒醒了暈,失去了神智,一會兒覺得是自己克死了妻女,一會兒又罵是村裡人害死了她們,一言不合便要殺人,顯然是失心瘋了。”
“他們一家子也是可憐……”
木德生說得令人潸然淚下,但虞影完全無動于衷,直接問:“那為何之前我們問村子裡是否有人去世,你要說謊?”
木德生居然看了一眼陸驚瀾,說:“是我糊塗了,想着陸哥兒從前和阿珠關系不錯,怕他突然聽了這事兒傷心,想着這件事應當和村裡鬧鬼關系不大,就沒說。”
這種理由簡直毫無說服力。
虞影冷笑一聲,“村長,你也知道村裡是在鬧鬼。之前剛死了兩個人,如何會無關?你就沒想過症結可能就在阿珠母女身上嗎?”
“不會的!”木德生語氣笃定,“村裡人又沒有做過對不起她們的事,她們就算變成了鬼,也不該找村裡人啊。仙君可不要這樣污蔑她們,就讓這對可憐的母女安息吧。”
虞影立即道:“我又沒說是村裡人做了對不起她們的事,夜裡鬼哭,也可能是她們有什麼未竟的心願。你如何就斷定是有仇有怨呢?”
“這……”
木德生腦門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惡鬼不都是有怨恨才無法往生的嗎……我也不懂,都是聽六指仙人說的……”
虞影懷疑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随後笑起來,“罷了,反正我也不關心發生了什麼事,隻要能把鬼捉到就行。”
木德生點點頭,“是、是……方才是我說錯了話,多謝仙君寬容。”
當晚,村裡依舊傳來了幽幽哭聲。
那哭聲悲戚、慘烈,像是有人正在被剝皮抽筋,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在這哭聲中,虞影和陸驚瀾根本睡不着,想來村裡其他人也無法入眠。
六指老道又在外面做法事,叽裡呱啦鬧個不停。
“昨日不是有不少村民說不做法事了嗎?這老頭怎麼還上蹿下跳的。”虞影趴在窗戶上看。
陸驚瀾給他把背上的被子蓋好,說:“是德叔自己貼錢請他做的。”
“嚯。”虞影饒有興味地挑眉,“這家夥挺有錢啊,也挺熱心,五十兩說拿就拿。”
“你接下來如何打算?”陸驚瀾問。
虞影轉頭,把問題抛了回去,“别光問我啊,你呢,有沒有想法?”
陸驚瀾凝神,認真回答道:“夜哭鬼很大可能與阿珠母女有關,我們明日應該去問問阿珠爹,得到兩個人的生辰和死期。”
“不錯。”虞影贊同點頭,“真相如何不是我們現在需要關心的事。隻要能知道那母女二人的生辰與死期,就能招魂,到時候一切自會明了。”
“行了,睡覺!”
虞影翻身躺了下來。
陸驚瀾掐了個隔音訣,屋内頓時安靜下來。
誰知第二日,虞影還沒清醒,陸驚瀾已經從外面練劍回來,帶着一身寒意,把他叫醒,一邊幫他穿衣,一邊帶來了壞消息。
“阿珠爹和大傻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