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箱裡存放的是301戶主生前自行整理的手寫版讀書筆記,以及十幾封與友人來往的信件。
每封信都有成十頁,擺在最上面的是他們最初開始通信的第一封,開頭大意是“我們在每年聖誕節的時候給對方寫一封信吧”,正文内容不外乎家庭瑣事、健康狀況和對工作壓力的調侃。
每封信都在末尾标上了日期,第一封信的落款是星元487年12月25日,第二封是488年12月25日,第三封是在489年……
裴望矜快速地拆開信封浏覽日期,直到翻完了儲物櫃裡的所有信件,越往後眉頭卻鎖得越緊:“奇怪,火災發生前最近一年的呢……”
既然這些信件能在鬼怪的抹除之手下幸存,那就必然會同時存在其他能夠相互印證的線索。于是裴望矜索性在卧室裡摸索了起來,最後終于在窗簾和書桌的夾縫裡找到了一小張邊緣被燒毀的紙片。
她臉色陰沉地注視着紙片上最後那行字和落款處的日期。盡管在看信的過程中便早有預料,但真正找到它時,那股想罵爹的沖動還是令她恨不得用視線穿透這張該死的紙。
就在這時,四樓傳來了一聲嘹亮的男性哀嚎。
裴望矜沒有耽擱,迅速把紙片塞進了袖口,然後使用[定點傳送盒]閃現到了聲源地——與她隻有一層天花闆之隔的401卧室。
抵達時,正巧一個瓦罐形狀的東西朝她腦袋的位置飛來,裴望矜連忙後仰避過,再定睛一看,這裡所有的非生命體都在陳憑笛的技能[風移]之下胡亂地高速飛舞,包括那驚魂未定的“嗚啊嗚啊”的慘叫也是他發出來的。
場面極其混亂,一時叫人難以分清他到底是想控制物體去攻擊門外的中型怪,還是想在如此嚴峻的場合下通過展現精湛的雜技能力來達到緩和氛圍的效果。
不是,你好歹等人家進來了再丢技能啊?!
十二個人擠在屁大點地方的卧室裡,所有東西還都被你扔來扔去的,我兩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怪它卡在門口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這麼大人了還一點都不穩重,難道這就是你們水手集團的專業水準嗎?!
裴望矜一邊姿态扭曲地躲避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台燈、棉被和衣架,一邊在心裡咆哮到脫力。
攤上這種智力級别的同行者,她發自内心地感到陣陣頭痛,想來門口站着的那位應該也和她一樣懵。
落英缤紛間,裴望矜隐約看見許執試圖去拽曲宛儀,可後者盡管神色焦急,偏偏就是挪不動步子,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樣。
許執隻得發動天賦[疾影],于是乎,一行人在速度+75的增益下腳底生風,轉眼就聲勢浩大地跑出了401的卧室,一路跑到三樓才停下來。
沒看錯的話,十二個人在一秒之内蜂擁而出的時候,似乎把門外那個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幹的鬼給撞翻在地,似乎還被走在後面的踩了好幾腳……
一直和和氣氣的李明徕都繃不住了,率先發難:
“不是說要打鬼的嗎?鬼影才剛出來,我們連碰都沒碰到,你就開始抽風了,到底是不是友軍啊?
“還有你,鴨舌帽,你又是怎麼回事?還沒開始打呢,技能就交在那裡了。亂用天賦還不算,自己想跑路就跑呗,帶上我們做什麼?
“一路上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專業團隊,自砸招牌也就算了,不帶你們這麼拖後腿的吧?”
莎莎翻白眼翻到快痙攣,周邢沒出聲,隻是一個勁地在旁邊歎氣。
雪滴無奈道:
“本來我說我的[急急如律令]可以讓特定範圍内的鬼怪全部定住幾分鐘,讓大家别慌,可話沒說完陳憑笛就開始丢技能了,攔都攔不住。”
裴望矜雖沒開口,但怒火盈天的眼神裡明晃晃地擺着“你們到底想幹嘛”的責問。
對啊,不是雄赳赳氣昂昂說要打鬼的嗎?我這才剛傳送過來,就又被你們拉着跑回了起送點,當我的中級道具是大風刮來的嗎?
“不好意思,我最近狀态不太好,太久沒用技能有點不熟練,讓大家見笑了。”陳憑笛瘋狂地擦着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又把眼鏡摘下來擦拭。
“不好意思,其實我最開始沒跟大家說,我身上有個之前驅鬼留下的debuff,每次有怪靠近的時候就走不快,所以……”曲宛儀把雙肩包背在身前,倒是有幾分誠意地嗫喏着。
“不好意思,我們團隊的配置是這樣的,我的天賦就是用來彌補小曲在移動速度上的缺陷的。而且那時候情況太混亂了,我也是想着先走為快,從那裡出來了再說。把你們都帶上也是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許執話沒說完,就遭受到了來自五人“誰要你管”的視線掃射。他縮了縮脖子,又去戳陳憑笛:“要我說,其實這次的責任主要還是在你。”
一直在戴眼鏡和擦眼鏡之間無限循環的陳憑笛:“是是,不好意思,我最近狀态——”
“行了行了。”裴望矜感覺自己快被逼到忍耐的極限,碰上蠢貨隊友本來就煩,“說說吧,四層什麼情況?”
*
上午十點三十九分,剛離開沒多久的衆人又折返回了四樓。
自知理虧的水手集團小分隊自覺承擔起了帶路和解說的職責。
據穆為庭說,她們剛上到走廊來,就看見402室裡蹿出一個體型不過半人高的小鬼,速度極快地飛奔上了五樓。打小鬼幾乎不會掉落什麼實用的獎勵,她們也就沒去追,而是先探查起了402室。
——據吳宵邊走邊用天賦排查的結果稱,這一層依然沒有鬼怪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