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隻是個開始而已。

【不必太過憂心，】浮冰平淡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适當的冒險是有必要的。況且我們已經足夠謹慎了，月人沒那麼容易發現。】

紅寶石腳步沉穩地邁向學校，【嗯，我明白。我不會在每次戰鬥中都使用這個機能的。】

不必憂心，她的機會有很多……很多。

自打先前那次的“友好交流”過後，浮冰實在是變得老實了許多，大約是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和她統一戰線，互相試探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了吧。

紅寶石也不能肯定浮冰會老實多久，她不清楚是真的改變了想法還是正在暗中變态，隻能一邊享受着暫時的平靜一邊提着警惕心，時刻準備着應付着它的下一次發難。

不過就算是暫時休戰，它嘴賤的毛病也還是一如既往。

【真是值得表揚，你就像是縮在殼裡的蛞蝓一樣謹慎呢，哎呀，畢竟你現在可是在蛞蝓中間稱霸王了，習性有所近似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紅寶石也不甘示弱：【沒有身體的生物看到其他的靈魂有居所總是很羨慕吧？你可以向我哭訴的哦。】

她對此早已經适應良好。

紅寶石當夜便将這第一份實驗素材送到了海底實驗室尚未投入使用的新區域之中。此後的時間裡，她并未急着再度啟用刀刃上的月人收集功能，而是在耐心地等待了月餘依然沒有迎來月人的反擊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來，直到冰雪消融之際才又一次進行素材的收集。

果然，就和預料中的一樣，作為氣體生命的月人對微弱的質量變化并不敏感，大概率月人也不會進行無謂的身體檢查和體重測量。

月人并沒有察覺她正在做的事，否則它們絕不會對這種完全超出預計的事情視而不見的。

紅寶石心中懸起的那顆大石終于放下，她久違地帶着陽光明媚的心情迎來了新的春天。

盡管她的行動模式頗為穩健，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一百年過後她所收集到的實驗品也終于能夠積攢起來，湊夠了能夠拼成一個月人的份量。

紅寶石垂頭看着檢測記錄，耳邊是蒂斯八世沉穩的聲音。

“……正如您所推測的那般，構成月人的成分與以您為樣本的寶石生命中的‘微小生物’屬同一物質，二者的性質相似度極高。值得一提的是以我們的居民中選取的志願者為樣本的阿德米拉皮利斯族的體内也存在着相同的物質。沒想到古代的傳說中魂、骨、肉本為同源的逸聞居然得到了證實……”

紅寶石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樣本001的精神狀态怎麼樣？最近似乎沒有說出什麼更有價值的信息了。”

月人沒有□□确實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拷問的阻礙，但月人畢竟也來源于人類的靈魂。人類的精神可是很脆弱的，尤其是當其長期處在孤立無援的狀态中時，不論是進行精神誘導還是信息獲取都會變得容易許多。

值得慶幸的是樣本001并沒有因為它是從不同月人身上胡亂拼湊出來的而産生記憶障礙，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畢竟月人終究是人類的靈魂撕碎重組之後的産物。得益于此，紅寶石的很多猜想都得到了初步的證實。

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寶石融合實驗的存在得到了驗證，不僅如此，她還幸運地獲知了其中一部分細情。

寶石融合實驗最初的實驗品果然是堇青石和螢石，其中高硬度的堇青石的融合實驗進展相當不順利，很快便被廢棄。在對後續被抓上月球的寶石們陸續進行過許多嘗試之後，月人似乎已經得出了5以上的寶石人不具備融合适應性的結論，現階段被捕獲的高硬度寶石會直接被送往寶石展覽館。

融合實驗雖然與硬度息息相關，但似乎也受到寶石人精神狀态的影響。在硬度為3的孔雀石身上進行的實驗并沒有硬度為4的螢石順利。

【你比我設想中的要冷靜許多呢，】浮冰在她腦中冷嘲熱諷，【我還以為得知螢石一直反複作為實驗素材被利用的消息之後你會更受打擊一些。你和他關系很好吧？】

紅寶石臉上沒什麼多餘的神情：【不出所料的結果罷了。這樣的事以後還會有更多，如果要一一為之沮喪的話我就什麼都别想做成了。】

她正是為了阻止這一切才如此殚精竭慮的行動，不是嗎？

她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用來絕望。

好消息也并不是沒有，比如說月人似乎尚未真正敲定制造“新人類”的計劃，目前正在進行的寶石融合實驗更多是在嘗試探索一種新的可能性，它們思路的重心依然放在刺激金剛身上。

至于目前月人重點關注的對象，紅寶石毫不意外地從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由于她本身是改造适應性很差的高硬度，再加上月人認為她留在地面上比去到月球上能夠起到的作用更大，所以暫時對她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

在她沉睡的期間，月人似乎曾一度試圖與浮冰進行交涉。這混蛋之前雖然暗藏禍心地沒有将這件事告知她，但總算是知道事情輕重，将倒懸之塔的存在和與她之間的聯盟遮掩得嚴嚴實實。

“繼續實驗，同時詢問技術相關的知識。”

得益于浮冰的存在，紅寶石并不缺乏先進的技術知識，但月人畢竟也已經獨自發展了數十億年，就算他們再是一群毫無建設性的混賬，總也還是會産生出一些與人類時期不盡相同的新型技術産物。

不論是為了了解敵人，還是為了推進己方的技術進步，那都将會是寶貴的經驗。

盡管由于月人中真正的技術人員巴爾巴達并不會參與寶石狩獵，她并沒有接觸到月人核心技術的渠道，也并不能觸及月人真正的計劃核心，但即便是普通的月人群衆所掌握的信息量也已經足夠令人欣喜。

何況它們本身就已經是足夠優越的研究素材了……紅寶石輕輕按了按眉心。

目前為止月人實驗的項目都是由她和浮冰主導，肉族們并沒有真正接管實驗的權限。阿德米拉皮利斯族在繼承了人類脆弱□□的同時，作為三族中唯一擁有死亡和傷痛的一條支脈，也具有着某種意義上來說魂與骨都不曾擁有的同理心。

她很擔心肉族的研究員在得知月人與自身擁有着類似的構造之後會産生一些不合時宜的同情心，卻又受限于自身所處的環境，不可能實時掌控實驗的進度。浮冰的冷酷無情雖然可靠，奈何它并沒有可以用來進行操作的身體，實驗的進程終究還是不得不由肉族的研究員來推進。

盡管她已經盡可能地限制了不同層級研究員的權限，将核心信息的洩露程度壓到了最小，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奈何她暫時也沒有更好的人選，隻能一邊加強對肉族進行的針對月人的仇恨教育的力度，一邊要求浮冰加強對所有實驗人員的監視。

時間并不會在意人們的喜憂u，隻是自顧自地向前流淌。

新的夏季到來之際，紅寶石懶散地踏着日暮回到學校裡，卻罕見地看見蓮花剛玉面無表情地拄着下颌發呆。

她用指尖敲了敲他的肩膀：“喲。工作太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