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中時分,紀蘭舟和景樓出發前往大内宮中。
紀蘭舟以為自己這身青色衣袍就夠叛逆的,誰知景樓比他還要更加任性直接穿了一身黑色的錦袍。
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英俊面龐上沒有一絲表情,眉邊那道疤痕銳化了整張臉的淩厲感。景樓站在風中衣擺飛揚,紀蘭舟幾乎能像想到這人策馬奔騰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随後,他又不由自主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寬厚的肩膀将衣服撐得恰當好處,腰間黑色的革帶緊束更顯的身材比例呈現完美的倒三角。
紀蘭舟的視線掃過腰帶下凸起的弧度時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的正君身材真好,胸大屁股翹。
如果在前世的健身房裡,遇到景樓這樣好胸好臀的人他絕對要上去捏捏試一下手感。
隻可惜不解風情的富貴給景樓披上了一件棕色鹿皮披風,好風光頓時被遮蓋得嚴嚴實實。
景樓縱身一躍便輕巧地跳上了馬車。
紀蘭舟悻悻地收回視線,抱着暖手的湯婆子老老實實走木梯,緊随其後鑽進了馬車裡。
富貴準備的是一輛四駕馬車,高頭大馬拉着楠木車身,四角挂着的銅鈴叮當作響。
馬車内部也很寬敞,窗棂旁安置着小茶桌,兩個人坐在裡面綽綽有餘。
景樓筆挺地坐在角落,隔着竹簾看着窗外。
紀蘭舟極有眼力價又不想自讨沒趣,直接坐到離景樓最遠的另一個角落。
車夫揚鞭吆喝一聲,馬車出了寬街緩緩地向前駛去。
東京城中有條專供王孫貴族使用的禦街直通宣德門,是城中修繕最好的道路。
白日裡禦街不允許平民百姓行走,紀蘭舟他們一路上便可暢通無阻。
行至禦街時紀蘭舟用手指撩開簾子好奇地朝窗外看去,眼前複古的街景讓他新奇不已。
不得不說大齊幾代君王當真治國有方,大齊太平日久人物繁富尤其是禦街兩側,商販街頭叫賣聲絡繹不絕甚是熱鬧。
路邊酒樓、食肆、小食攤子、走貨郎,各式各樣的商家林林總總應接不暇。
紀蘭舟望着顯眼的仁和酒樓,興緻勃勃地說:“哎,咱們改天去嘗一嘗大酒樓的味道吧。”
等了一會兒,身後并沒有傳來答複。
他回過頭去看到景樓仍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馬車外候着的富貴掀開門簾擠進一顆腦袋,面露尴尬地解釋道:“王爺您忘了啊,正君的身份尊貴不可随意出府……”
“啊?”
紀蘭舟難以置信地蹙起眉頭,随即恍然大悟。
正君的身份對應着王妃,确實沒聽說過有哪位王妃滿大街晃悠的。
想到這裡,他同情地看向身旁默不作聲的景樓。
讓一個本該征戰沙場的将軍一輩子被困在王府後宅,老皇帝這招可真狠啊。
怪不得景樓之後要謀反。
堂堂七尺男兒被迫屈辱雌伏,如同被豢養的鳥雀一般永遠得不到自由,換了是他也同樣不能接受。
紀蘭舟盯着景樓輪廓硬朗的側臉看了一會兒才默默地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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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馬車停在了宣德門前。
紀蘭舟一行人下車換上宮裡派來接應的馬車。
大齊皇宮處在東京城的正中央,宮殿建造得氣勢恢宏金碧輝煌,殿頂鋪滿黃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聽富貴說原本皇宮并沒有這麼大,是當朝的老皇帝下旨擴建才有了如今的奢華規模。
來到馬車無法前往的地方,紀蘭舟他們又轉而下車步行。
紀蘭舟倒不覺得有什麼,但景樓大病初愈身上還帶着那麼重的傷口實在是令人不放心。
他朝景樓看去,後者冷着臉跟在一旁看上去并無大礙。
四周宮牆高聳壓抑,紀蘭舟很難想象景樓此刻是用怎樣的心情再次踏入宮中。
他一定怨恨着坐在龍椅上的人吧,隻是朝臣本分不得不屈從。
景樓的黑衣和紅牆映襯,為他染上了一層悲情的色彩。
宮中太監帶領紀蘭舟和景樓來到文德殿前。
“陛下,雍王和雍王正君來了。”随侍公公在門口通報道。
“宣吧。”
殿内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宣雍王、雍王正君進殿——”
傳旨太監捏着嗓子的喊聲響起,紀蘭舟和景樓一前一後進入殿内。
偌大的宮殿内暖氣十足,鋪天蓋地的檀香味熏得紀蘭舟咳嗽兩聲差點喘不上氣。
老皇帝斜倚在龍椅上面色疲憊,眼下的眼袋幾乎要垂到嘴角,肥碩的身子上套着金色龍袍好像一顆黃桃。
一身華服的皇後則端坐在皇帝身側十分雍容典雅。
在殿内,紀蘭舟竟然還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太子站在大殿上,目光緊緊地跟随着他和景樓。
紀蘭舟和太子對上視線時,太子不開心地剜了他一眼之後将目光轉向景樓滿臉擔憂。
景樓則全程目不斜視面無表情。
在太子身邊還站着兩個瘦弱的男子,看衣着打扮應該也是皇子。
婚宴當晚紀蘭舟在應酬時聽聞朝中除了太子外還有扈王、晉王兩位皇子十分得老皇帝器重。扈王紀蘭轍是寵妃莊貴妃的長子,晉王紀蘭軒則是繼後秦皇後的獨子。
今日看來便是這兩個人。
紀蘭舟走到殿前學着古裝劇裡拍的照葫蘆畫瓢,跪在地上給老皇帝行了個大禮:“兒臣參見父皇。”
一旁的景樓也筆直地跪下叩首:“微臣參見陛下。”
明明是剛成婚的兩個人卻都鐵青着臉,一青一黑在殿上一跪連丁點兒喜氣都感受不到。
“噗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