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舟和景樓開誠布公後,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緩和不少馬車内的氣氛也不像來時尴尬。
雖然并沒有完全被信任,但至少景樓不會在想成婚當晚那樣總用要殺人的眼神盯着紀蘭舟了。
對比,紀蘭舟十分欣慰。
馬車在禦街奔馳一路暢通無阻,不多時便回到雍王府正門。
紀蘭舟彎腰走出馬車,正想活動活動坐僵硬的關節突然察覺到有一道視線從暗處射來。
前世紀蘭舟躲狗仔跟拍躲出了經驗,對于鏡頭和實現也比其他人更敏感。
他佯裝伸懶腰的功夫用餘光瞥見距離雍王府不遠處的角落,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朝他們張望似乎在找什麼人。
那人身材魁梧頭戴鬥笠,拖着一輛送菜的闆車臉上卻很幹淨,褐色的麻布衣服也沒有污漬。
不像出攤送貨的菜農,反倒像是常年運動訓練有素的習武之人。
雍王不曾結交武夫,此人八成是景樓在京城中的舊識。
紀蘭舟想起昨夜景樓抵住他的匕首,難道就是這個人在暗中相助?
想來景樓隻身在京甚至無法和遠在漠北的親人相見,紀蘭舟心中覺得苦澀。
他招來富貴小聲囑咐兩句,然後才緩緩地走下馬車。
景樓跟着走出馬車,誰知還未落腳就單手扶住車轍向前栽倒過去。
“正君!”
富貴驚呼一聲,猛地撲過去用肥胖的身體托住往下墜的景樓。
紀蘭舟趕忙回過頭去,隻見景樓虛弱地跪倒在馬車上不斷地喘着粗氣。
原本就沒大好的身體在煙熏火燎的文德殿上蒸煮半日又經曆馬車颠簸,天寒地凍中還帶着一身傷的景樓終于撐不住了。
紀蘭舟驚訝的是景樓硬是撐到回雍王府大門才倒下。
“去,去請昨夜的郎中,”紀蘭舟小聲對富貴說,“就說打聽到有一偏方治可以治本王的怪病。”
光天白日下富貴着胖胖的樣子過于顯眼,就算再避着人走也十分打眼,不如找個由頭大大方方請郎中上門,還能為将來替雍王養好身子做個鋪墊。
紀蘭舟有意放話出去,為的也是将來替雍王養好身子做個鋪墊。
富貴雖不解深意卻也照辦。
随後紀蘭舟的目光又瞥向角落窺視的菜農。
菜農身體前傾滿臉焦急,一副恨不得沖上前來的模樣更讓紀蘭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背起隻手,朝菜農的方向故意高聲嫌惡道:“不過侍寝一夜便虛成這樣,真是沒用的家夥。”
說罷,紀蘭舟甩袖踏進府中。
富貴趕忙喚來下人将景樓扶好,自己則套上一輛馬車朝醫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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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景樓突然倒下,清心堂中一陣兵荒馬亂。
一個端着水盆的侍女正要進屋,卻被一道身影攔住了去路。
她顫巍巍地擡起頭恰巧對上雍王冰冷絕情的雙眼,手中的銅盆差點摔到地上。
“王爺……”
侍女連忙捧着盆将頭深深低下。
“都退下吧,”紀蘭舟朝侍女擺手冷漠地說,“他又不是要死,何必勞師動衆。”
侍女恭敬地點頭答是,屋内的下人見狀也匆忙離開了房間。
正君突然昏倒雍王卻視而不見,讓衆人很是摸不着頭緒。
王爺究竟喜不喜歡正君啊?
若是喜歡便不會惡語相向不管不顧,若是不喜歡又為何與正君颠鸾倒鳳整宿?
再說正君是武将啊,身強體壯的居然被王爺折騰成這樣,莫非王爺在床上異常兇悍或是有特殊癖好?
紀蘭舟不知自己在下人心裡已經是一個始亂終棄貪圖享樂的形象。
他随手将房門關上,走回床邊用手背探了下景樓的額頭。
又燒起來了……
明明今晨看起來健康不少,誰承想半天不到就又病倒了。
紀蘭舟在心裡暗罵老皇帝折騰人。
不一會兒,富貴領着郎中風塵仆仆地進了屋。
“草民參加——”
“免禮。”
紀蘭舟打斷郎中行禮問安,說道:“連日叨擾實在對不住,但正君的身子隻能勞煩您了。”
郎中連忙跪下叩首:“王爺折煞小人了,能為王爺辦事是小人的榮幸。”
老郎中忍不住偷偷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昨夜窺探到王府私密事本就讓他戰戰兢兢,誰知不足一日便又被帶進王府。
此時就算坐在床邊的雍王态度再友好,老郎中也忘不了昨晚這人拿着匕首冷血的模樣。
紀蘭舟騰出位置讓郎中給景樓診脈,很快便得出了結果。
“正君受了這麼重的傷本就不适宜勞累奔波,”郎中捋着胡子說,“加上風寒入體,緻使病情纏綿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