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魚脍、水晶魚凍、紅燒臘魚、酥炸鲫魚……
大大小小幾十個盤子将雅閣内的大圓桌擺的滿滿當當。
紀蘭舟和景樓四隻眼睛都看呆了,不約而同地吞了口口水。
店小二見狀笑盈盈地推薦道:“王爺若喜歡吃魚,本店下月将新進一道河豚宴,數量有限您可要提前定一桌嘗嘗看?”
“河豚?”紀蘭舟回過神來驚訝地問道,“本王竟然不知仁和酒樓有能處理河豚的師傅?”
縱使大齊千萬美味也比不過現代人能吃的多,更何況對于現代人而言也有不少人此生從未吃過。
比如身邊的景樓,隻見他面露疑惑顯然不知道河豚是什麼。
再者說河豚有劇毒,若非妥善處理或者工業流水線産物貿然食用十分危險。
紀蘭舟穿來這些日子也來過仁和酒樓幾回,但從未聽聞有廚師專做河豚。
小二自豪地說道:“王爺果然見多識廣,滿京城隻有咱仁和酒樓一家能将河豚毒素清除呈現頂級滋味。”
河豚美味自古都有傳聞,紀蘭舟上輩子吃過不少本來不覺得稀罕,但對于從未見過河豚的人來說便很新鮮。
景樓看向信誓旦旦的店小二,疑惑道:“你方才說此魚肉有毒?”
“河豚本有劇毒,沾上一點都會要命,”小二拍着胸脯誇誇其談,“但仁和酒樓的師傅能将河豚毒素清除八成,剩下的二成不僅無礙還能讓魚肉更加彈舌别有滋味。”
随着店小二的描述,景樓的眼睛越睜越大顯然對河豚很感興趣。
紀蘭舟盡數看在眼裡,不由得抿起嘴角輕笑着問道:“正君可有興趣?”
景樓忙斂起好奇的神情,做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紀蘭舟笑着轉頭朝小二問道:“看你吹的天花亂墜,那就為本王提前訂上一桌。”
“多謝王爺捧場,”小二伶俐地說,“王爺當知河豚罕見,一桌宴席需用百量現銀預定。”
聽到訂桌的價格,景樓再度瞪大雙眼。
就連富貴也倒吸一口涼氣。
而紀蘭舟則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手一揮說:“不過些銀錢,本王訂了。”
小二見動動嘴皮子就做成了生意,興高采烈地跪下謝恩。
富貴搖了搖頭,領着店小二取銀子去了。
雅閣内一時間隻剩下紀蘭舟和景樓兩個人。
“你……”景樓驚詫地看向紀蘭舟。
後者則沖他揚起一個寵溺又好看的笑容。
紀蘭舟心道用河豚宴博正君一笑,豪擲千金又算得了什麼。
反正歸根結底錢也是從老皇帝的國庫裡面出的,他也不心疼。
景樓神色複雜,歎息道:“我在漠北從不知京城花銷如此奢侈。”
紀蘭舟知道景樓心中的落差感。
武将受的俸祿、賞賜本就比文臣低,想來在漠北時平遠候府也不曾如此大手大腳流水式花銷。
他柔聲安慰道:“正君不必難過,從今往後我的就是你的。”
說着紀蘭舟将魚脍推到景樓的面前,說:“先用魚脍解解饞,下月再帶你來嘗鮮。”
景樓盯着紀蘭舟看了許久,用筷子撚起一片薄如蟬翼的魚肉放入口中。
現宰殺的魚肉帶着一股清甜在嘴裡迸裂,彈牙脆爽的口感都是在漠北從未吃到過的。
亦如此刻坐在身邊的人,也是景樓從未遇到過的那般新鮮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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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發現教坊女子屍首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足一日便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西城軍輔外的一戶大院内傳出一陣瓷器被砸碎的響聲。
“廢物——”
身着藍色衣袍的男人盛怒之下揚手将名貴的茶碗胡亂摔到地上,在他面前則有個渾身顫抖的下人跪成一團。
男人焦躁地在屋内踱步,質問道:“不是說過要謹慎處理切勿讓人發現嗎?怎麼鬧得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啦?”
下人低埋着頭,支支吾吾答道:“小的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把人扔遠點,許是車夫偷懶才……”
“哐當——”
又有個瓷碗砸在身側,那下人抖得更加厲害連連磕頭認錯。
“當夜負責運送的車夫可處置妥當?”男人眯起眼睛冷聲問道。
下人趕忙點頭:“小的當下便找人将那兩個車夫抓起來了。”
聽到這裡,男人的臉上方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他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緩緩坐到太師椅上随手一揮說道:“此二人連同其家眷一起打發了吧。”
男人頓了下,撚動着手機的蜜蠟佛珠地又說:“記得做成強盜劫殺。”
男人用尋常的語氣說着最殘忍的話,仿佛在他眼中車夫及其家人十幾條人命不過是草芥,更是用過後可随手丢棄的棋子。
下人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命令,立刻叩首稱是。
“若此番再出岔子,”男人的聲音冰冷充滿威脅,“你知道會怎樣吧?”
言語中警告的讓下人頓時起了一身冷汗。
他将額頭重重地撞到地上,高聲道:“小的明白!”
等到下人退出房間,男人才緩緩起身走到屋中的供奉的佛像之前。
男人握着佛珠對着佛像虔誠的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地誦經上香。
随後,藍衣男人上前一步擡手輕輕扭動佛像的身子。
“咔哒——”
隻聽一聲脆響後供台輕微抖動一下,佛像背後的牆壁居然敞開一道細小的縫隙。
男人熟練地找到縫隙旁的把手用力一拽,縫隙倏然打開。
供台居然是個暗門。
暗門後便是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黑暗悠長的長廊。
男人挽起袖子不緊不慢地走入門中。
身後的暗門随着門軸鈍響又緩緩地關上。
房間中重歸寂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也沒有人來過一樣。
供台上悲憫的佛像微閉着雙眼,并未将人間發生的一切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