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抱着懷中的少年走在走廊裡,意識卻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直到我似乎和誰迎面撞上了,額頭一疼,一不小心竟然倒退兩步摔倒在地上,懷裡的人也被撞得掉到地上了。
“嘶……”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看,指尖多了一絲血痕。
誰的頭……
這麼硬!
我擡頭看去,和一張妍麗的面孔對上,那是一張美得已不似凡人的少年的臉,藍紫色的雙眸裡帶着不耐煩的怒色。
“嘶,你這家夥,走路不長眼嗎?”
妍麗的少年扶着自己的帽子,如此罵道。
這張臉……
我的意識迅速回籠,一瞬間如墜冰窟。
【醜角】從後面走出來:“斯卡拉姆奇,發生什麼事了?”
被稱為“斯卡拉姆奇”的少年啧了一聲,把自己被撞歪的帽子摘下又戴上。
“被不長眼的家夥撞到了而已,你們愚人衆盡是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家夥嗎?”他冷笑着譏諷。
【醜角】此刻才看到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說:“塔德納?你怎麼在這裡?”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尼基塔,但很快移開視線,“多托雷呢?他怎麼沒在你身邊。”
我嗫嚅了一下嘴唇,下意識地開口:“主人其實一般都不會把我一直帶在身邊的……”
【醜角】看我的眼神怪異了幾分。
斯卡拉姆奇嗤笑一聲。
那雙再也不複清澈的藍紫色眼睛挑剔地打量着我,最終化為一句:“蠢貨!”
他看向【醜角】,話中多了一絲幸災樂禍:“呵,如果你們愚人衆都是一些這樣愚蠢的家夥的話,或許我該再次謹慎地考慮一下‘是否要加入你們’這件事。”
【醜角】歎了口氣:“塔德納平時不會如此的,他隻是膽子有點小,可能被你吓到了。”
斯卡拉姆奇一臉不可置信:“哈?”
【醜角】看着我:“起來吧,塔德納,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到沒辦法自己站起來的地步。”
我恍惚着站起來,眼睛還直勾勾盯着斯卡拉姆奇。
斯卡拉姆奇翻了個白眼:“你看我幹什麼?可是你不看路先撞上我的,别想着把錯推到我身上。”
我抿了抿唇:“我沒有這種意思……”
【醜角】适時打斷我們的話,他先是對斯卡拉姆奇說:“他叫塔德納,是執行官第二席【博士】的副官。”然後又對我:“這位是斯卡拉姆奇,來自稻妻,以後會成為愚人衆的一員,成為我們的同伴。”
“呵。”斯卡拉姆奇回以一聲冷笑。
我摸了摸還在疼的額頭,低着頭回了一句:“是。”
【醜角】:“我們先走吧,時候不早了,我會抓緊時間帶你熟悉一下這裡。”
“那種事情不急。”斯卡拉姆奇的語氣有些惡劣,“是這家夥先撞到我的吧?這件事就這麼過了?好歹要給我道個歉吧?”
我咬了咬牙,大腦好像在被一把鋸子拉扯着鋸開一般疼。
是那個清幻劑的副作用,沒想到現在發作了。
我閉了閉眼,彎着腰,語氣有些虛弱地道:“抱歉,斯卡拉姆奇大人,是我沒看路,冒犯了您很抱歉。”
我沒能等到任何一個人的反應,因為有另一道熟悉的,此時此刻我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響起。
多托雷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這裡,他走到我身邊将胳膊搭到我的肩膀上,我感受到他的氣息,身體一僵。
多托雷看了一眼【醜角】,又落到妍麗的人偶少年身上,笑意昂揚。
“很熱鬧啊,我剛結束一場實驗,沒想到回來的時候還能看到這麼精彩的場景。哦,我還沒自我介紹吧,你可以叫我【博士】,我是一名學者,塔德納是我的副官,他似乎給你造成了一些不便,那麼,請允許我替他向你表達歉意。畢竟塔德納總是笨手笨腳的,看吧,隻是讓他幫我把實驗體送回實驗室這樣簡單的事情也總是辦不好。”
随着多托雷的聲音,有兩人出現将在地上躺了不短時間的少年擡起來然後帶走。
我從多托雷出現開始就低着頭,害怕被他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雖然這樣隻會顯得欲蓋彌彰。
“你就是【博士】?”斯卡拉姆奇擡頭與多托雷對視,“我聽說過你,你很有名。”
“哦?我的榮幸。”
“他們都說你是‘怪物’,‘瘋子’,是為了做實驗不擇手段的家夥。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迹,不用和我套近乎,我也沒興趣認識你。”
多托雷的笑容更甚,他甚至笑了出來,那笑聲回蕩在冰冷的走廊裡,沒多少溫度。
“看來我們的新同伴對我的謬誤頗深啊。不過我還是奉勸你,與我對話,最好用更恭敬的口吻,斯卡拉姆奇,畢竟,你以後說不定還要來求我這個‘不擇手段’的人辦事,不是嗎?”
斯卡拉姆奇冷着臉啧了一聲。
【醜角】沉聲開口:“好了,既然是新同伴,沒有必要如此劍拔弩張,多托雷,收斂一點。”
多托雷點頭稱是。
“我們走吧,斯卡拉姆奇。”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多托雷目送着斯卡拉姆奇的背影,手指撫摸着我後頸的頸椎骨。
“如何,終于見到了故人,感覺怎樣?呵,我忘了,他似乎連認都沒認出你,對你的态度還那麼差。”
我沉默着。
頭被輕輕擡起,多托雷撫摸着我被撞傷的額頭,那裡的傷口隻出現了很短的時間就被修複了,如今隻剩下一點殘餘的血絲。
多托雷低頭親吻着那裡,帶來一絲絲輕微的癢意。
我忍不住伸手抓住多托雷肩膀上的布料,将自己送得更近。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沉悶而虛弱。
“主人……我頭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