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對我的人稱,為什麼是‘您’這個敬語。”
原來是指這個嗎……
我回答:“隻是習慣的用語而已。”
迪盧克語氣斬釘截鐵:“你習慣将自己置于‘下位者’的位置。”
“哈哈。”我笑了兩聲,“對于我這樣的人而言,這是‘保命’的基本要求。”
我站起來,拿出一柄匕首。
“看來您的消息比我想象中的要靈通很多,那麼,想必您也知道,與愚人衆,與【博士】大人為敵的下場。”
“你要殺了我嗎?”迪盧克警惕地看着我。
“不不不。”我轉動着匕首,緩緩靠近迪盧克,“如您所見,我隻是一介副官而已,對您的處置,需要由其他執行官一同商定,我無法自作主張。不過……”
泛着白光的刀刃靠近青年的脖頸,壓出一條血線。
青年的眼中浮現出憤怒。
“您現在在我的手中,其他執行官估計還在嚴正以待,等待您自投羅網吧。冒犯【博士】大人者,需要付出的代價,當然是由鄙人來收回。”
“你擅作主張,就不怕之後被問責嗎?”
“‘問責’?”
匕首平穩地朝着更裡面推進一分,紅發青年屏住呼吸。
我笑道:“就如您所說,我與【博士】大人關系匪常,隻要【博士】大人松口,我如何會被‘問責’呢?更何況,即使将您交付給列位執行官,恐怕您的下場也并不會好上多少,如此,不如……”
就在下一刻,我感受到一陣滾燙的火焰沖天而起,束縛帶根根斷裂的聲音接連響起,手腕一痛,匕首瞬間脫手,不知道如何脫離了束縛的青年鉗制住我的肩膀,伸腿将我絆倒在地,匕首調轉方向紮進我的右肩。
疼痛蔓延,我悶哼了一聲。
外面響起騷動,我聽到普盧科驚恐的聲音。
“大人……副官大人,您怎麼了?來人,快來人抓住這家夥!”
青年輕啧了一聲,不再顧念,火焰更加洶湧,逼退所有人,矯捷的青年如同鷹一般竄出去。
“大人!”
我被扶了起來,右肩上匕首插得很深,還在不斷地冒血。
“大人,您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推開普盧科。
“去通知【博士】大人。”我說。
“可是,現在人手不足,如果分出人手去找【博士】大人的話,這邊,可能沒辦法抓住那個人……”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我打斷普盧科的話語,語氣變得稍微強硬。“快去!”
“是。”
等到普盧科離開後,我才扶着地面爬起來,肩膀上的傷口随着這樣的動作加深。
如此,應該就可以了吧。迪盧克會按照我事先分配好的兵力分布逃往北方,在那裡,如無意外,他會遇到搞情報網的那個家夥。
要不是欠了人情,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
我想起昨天收到那封請求信的場景,不由得感到一絲疲憊。
北大陸的地下情報網,名字神秘,位置神秘,成員神秘,據說加入那裡的人大都是舍棄了身份和名譽的戰士,因為過去的遺恨,甚至有的人連自己的名字也會抛棄,而那方組織的一位觀察者,似乎是看中了迪盧克的才華,托組織一位高層向我遞了信。
因為一些原因,無論是工作事務或是個人私事,我與這種暗地的組織有過一些來往,也欠下了一點人情,于是不得不铤而走險規劃這樣一出放走迪盧克。
否則,無論是多托雷,還是其他的執行官,一旦落入這些人手裡,迪盧克恐怕性命攸關。
眼下,雖然因為不知道哪位切片的緣故,發生了一點意外,但好在那位切片不在,給我提供了一點間隙處理這件事。
隻是,之後恐怕會被找一些麻煩,畢竟放走迪盧克的人确确實實是我,縱然是“意外”,也免不了一頓“處罰”。
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尋找一位好說話一點的切片……
以及,那位突然出現的切片……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或許我需要一點時間去弄清楚這位切片究竟是誰。
無論如何,希望不要是那位……
我扶着牆壁走出禁閉室,因為低着頭的緣故,沒能看清楚眼前的路,一下子撞進一個懷抱裡。
冰冷,堅硬,帶着冰雪混雜各種實驗試劑的味道。
“我接到犯人逃跑的信息,便趕了過來。看來傳信的人說得不夠準确,不隻是人跑了,還有人受傷了。”熟悉的聲線,但腔調與多托雷有着細微的差距。
那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以你的實力和謹慎的程度,不應該會犯這樣的錯誤。是難得的大意,還是……”
男人低頭,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鉗着。
“你那可笑的同情心又犯了,塔德納?”
是……
Omega切片……
我預想的最糟糕的情況。
最自私,最傲慢的Omega切片,即使是和他的“本體”,也就是多托雷,這位切片也不會有過多的認同,隻是保持着基本的尊敬。
而對于我……
“我早就說過,感情會影響理性的判斷,看來,即使是‘本體’,也會犯這種基本的錯誤。”
肩上的鉗制更加用力,我能感受到傷口被拉扯的疼痛。
“大人……我,我沒有……”
大腦在喧叫着逃離。我很清楚自己不是Omega切片的對手,也很難糊弄過去Omega切片。
對了,如果是Omega切片就能解釋清楚了。
計劃之外的切片,并且擁有能短時間壓制抓捕迪盧克的實力。
如果是Omega切片的話……
他或許,不,是肯定,不會對我有多餘的縱容。
身體被壓制在牆壁上,下一秒,右肩上的匕首被握住。
“塔德納,你無法蒙蔽任何一位切片,但無論是‘本體’,還是大部分的其他‘切片’,都會因為那些可笑的感情縱容你的一些小動作。可是,很可惜,我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
匕首被Omega切片往更深的地方捅去,那原本已經愈合了一半的傷口被殘暴地撕開,我疼得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身體向下滑去的時候,匕首也會割開皮肉。
Omega切片故意将鋒利的那面朝上擺放。
于是我隻能顫顫巍巍地扶着牆壁,不讓自己再往下滑。
“大人,我知道錯了,求您,求您放過我……”聲音因為疼痛不住地顫抖。
下颌被用力掐住,Omega切片将我的後腦勺用力按在牆上固定住,随即,匕首在右肩旋轉起來。
“嗚……疼……”
“記住這種疼痛。‘本體’暫時将你的管理權放給了我,在‘本體’回來之前,或許你應該好好學習一下身為‘副官’的行為準則。”
耳邊警告的聲音帶着強烈的訓誡的意味。
“畢竟,我對你的耐心基本為零,雖然無法殺掉你,但作為違逆的處罰,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識相一點,塔德納。失去價值的‘狗’可不會再被允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