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就好。塔德納,我不會幹涉你和其他人在一起,隻是希望你能夠對我坦誠。限制你和切片的往來隻是因為切片的不穩定性太多,擔心你被牽連受到傷害。”
“是……這樣嗎?”
我有些暈乎乎的。
多托雷撫摸我的脖頸:“Omega切片對你的毀滅欲已經到了我不能完全控制的地步,他是我全盛時期的切片,對你動手輕而易舉,而Beta切片對你的态度也一直偏向暴力。塔德納,切片是我的‘視角’,也是不完全可控的可能與個體,我無法完全保證你在他們手底下的安全性,所以才會讓你這段時間盡量遠離他們。”
“原來是……這樣……”
腦海裡似乎出現了什麼聲音,但我此刻已經完全注意不到了,耳邊唯餘多托雷的話語。
我抓住多托雷手臂上的布料,由衷地道歉:“對不起,主人,是我做了錯事,我不該因為随意揣測您會‘拒絕我的請求’而故意隐瞞這件事情不告訴您。”
多托雷的指間落在我的耳垂上,撥動那裡的耳飾。
他歎氣:“塔德納,你有點讓我傷心了。你害怕我,也不信任我,對嗎?”
“不……”
我下意識地拒絕。
腦海裡飛快地閃過許多記憶,在監獄的一切,從監獄出來後再次成為副官,和各個切片的糾纏推诿,以及,慢慢變得對我溫柔寬容的多托雷。
更遠的……記憶?或許是記憶吧。
殘存的教令院建築,遇到的被衆人排斥的少年,少年和我一起,在教令院,在被其他人厭惡中長大成青年,然後一起被驅逐出須彌,來到至冬……
我痛苦地舒出口氣,與眼前之人并肩至此五百年的記憶和心中對多托雷那句诘問的重量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慌不擇路地抓住多托雷胸口的衣服将自己塞進并不溫暖的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主人,我錯了,我不該害怕您,也不該不信任您。對不起……您罰我吧,您懲罰我吧,我是不乖的小狗。”
多托雷按着我亂動的後腦勺,像是安撫小動物一般。
“看着我,塔德納。”頭發被一股力扯住拉遠。
我被迫重新與多托雷對視。
身體在輕微顫抖着。
“塔德納,我說過的,我會一直接納你。還記得嗎?”
腦海中閃過更加年輕的多托雷的面容。
我點頭:“記……記得。”
多托雷将我重新攬進懷裡。
“這次我不會懲罰你,但是,塔德納,不要再害怕我,對我完全信任,好嗎?”
“好……”我伸出手臂挂上多托雷的肩膀,将自己的重量完全放在上面,“主人。”
……
那之後又過了兩天,便是定好的前往蒙德的日子。
和多托雷告别之後我沒有選擇去找Beta切片,而是去了至冬往蒙德的使團,和使團的負責人報到交接。
使團的負責人是一位中年男人,對我的到來謹小慎微,倒是與我聽說到的關于這位新上任的新官的見聞大相徑庭。
不過曲意逢迎的事情無論是在哪裡都常見的很,我沒有興趣糾結這類的事情,和負責人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後被安排在準備好的隔間休憩。
從至冬往蒙德,要先從港口坐船,到陸上後再坐車到蒙德城。出使他國的船自然是按照最好的配置建造的,分成多個等級的房間,而特殊的高級房,一般都是為執行官準備的。
若隻是單純的副官,最多也隻能被安排在稍好的房間裡,不過,憑借着多托雷的那層特殊的關系,被恭維着請上了執行官專屬的房間之一。
我對此接受良好,一是這種情況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我是多托雷幾百年來唯一的副官,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特殊,雖然因為多托雷做的那些壞事替他挨了很多罵,但也會因為多托雷被更恭敬地對待。第二則是——
有好房間不住實在是腦子有坑。
我決計不是腦子有坑的人,物理和比喻意上皆是如此。所以拿到鑰匙之後就心安理得地住進了執行官才能使用的房間裡并一覺睡到了半夜。
等醒來的時候,船已經行駛了很久,廣闊的海面僅有船上唯一的光源,顯得孤獨且陰森。
我打開門,準備在外面逛逛,遇到的巡邏的愚人衆士兵向我行禮。
“副官大人。”
我擺了擺手,剛起床尚還停留在睡意裡的身體提不起力氣用更親和的态度對待這些士兵。
等到了甲闆的時候,我才發現半夜不待在房間起來吹冷風的人竟然不隻有我一個,我走近,有些遲鈍的大腦反應着,莫名覺得那背對我靠着欄杆的身影有些眼熟。
腳步印在甲闆上的聲音有些大聲,前面的人轉過了身。
那熟悉的猩紅色眼睛透過怪異的面具看我。
“是你?”
贊迪克咧嘴一笑:“上船的時候一直沒看見你,還以為‘本體’要毀約。我可是連回去質問‘本體’的話都想好了。”
我停下腳步,在離Beta有相當一段距離的地方微微彎腰行禮。
“主人說過,這一次我會跟随使團一起在蒙德行動。當然,如果Beta大人屆時有任何要求的話,在主人允許的情況下,我都會完成的。”
“這可不是我的要求。”
“可是,據我從主人那裡得到的内容,您提出的隻是‘要求我與您一起前往蒙德一次’,不是嗎?”
贊迪克:“……”
半晌,他冷笑一聲:“看來‘本體’真是把你訓好了,張嘴閉嘴都是他,真是條忠誠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