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感覺有些不自在,拿着紙條匆匆找了個背人的角落。
等到了角落,我才将那張紙條展開,想了想,将紙條翻過來對準太陽。
刺眼的光線映照出紙條背面的幾個字。
一筆帶過的“Theta”,像是被人随手蘸取一點墨水,不經意地寫下。
我下意識地捏緊紙條,心中惶惶。
Theta切片?!他不是說要去解決什麼事情嗎?怎麼會留下這個暗信?爆炸和突然襲擊的愚人衆的意外,會是他的手筆嗎?
可是,為什麼?
我心亂如麻,一時間看見那被照映出來的龍飛鳳舞的名字甚至感覺到了點心慌和煩躁。
Theta切片,也算準了我會被“救出來”,然後在此刻發現他留下來的暗信嗎?
什麼信息也沒有,就一個名字。除了想看我驚慌失措的惡趣味外,我想不出Theta這麼做的原因。
我攥緊了手裡的紙條,沉默着,大腦裡在飛速整合着所有的信息:
Theta突如其來的到訪蒙德,他和多托雷的合作,對我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突然又反悔的承諾,以及将我關在地下室的懲罰……
反常的事,不合理的事,在這樣短促的一段時間内集中地出現在了Theta的身上。
Theta必然是在籌謀着什麼。
我能如此笃定,憑借着我對Theta的了解。但更多的,我也想不明白了。
果然,還是要找到多托雷。
我将手裡的紙條随手燒掉,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個湖泊洗了洗手,告訴這裡的愚人衆殘部聽候命令安排之後,最終在意識到線索完全斷絕後妥協地選擇了用耳墜聯絡多托雷。
是的,耳墜的信息傳遞其實是雙向功能。隻是多托雷不喜歡被打擾,切片主動擅自發出聯絡都會惹他不耐煩,我自然也不會上去自讨苦吃。
聯絡在發出後的即刻得到了回複,多托雷回複給我一串地址。
隻有一個地址,其他多餘的什麼都沒有,冷漠地讓我有些惴惴不安。
應該沒有打擾到他吧?
我在心中思忖着。太久沒有見到過多托雷加上邪眼工廠的後續懲罰,Theta一再強調的多托雷對這件事很生氣,讓我生出逃避不見的想法。
會被懲罰嗎?
雖然早在做出這件事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準備,但真正臨近這一刻的時候,恐懼還是悄悄蔓延。
我又試圖詢問了一下“是否要把愚人衆的殘部一起帶回去”這件事,但沒有得到回應。
多托雷厭惡将自己寶貴的精力分散在無用的地方,所以除了實驗以外的事情如今都是我在操持。
他大概是不耐煩了。
我在心中暗歎了口氣,決定把地址告訴之前那個愚人衆小隊的隊長後先一步趕回去。
……
我花了一段時間才到達多托雷給我的地址,一個離邪眼工廠很近的分實驗室。
見到我,門口的士兵嚴肅行禮。
“副官大人!”
我點了點頭,打量一下周圍明顯翻了幾倍的巡邏兵力。
“【博士】大人現在在哪?”
“大人說過會在辦公室等您。”
等我?
多托雷現在竟然不是忙得抽不開身嗎?
我感到一點不好的預感,勉強撐起一個笑容。
“多謝。”
“能為副官大人服務是我們的榮幸。”士兵嚴肅的表情僵硬地柔和下來。
實驗室的設計都大差不大,待久了一些地方光看大門磨損度都能看得出來是幹什麼用的。我很快找到了辦公室,深吸一口氣,屈指敲響門。
叩叩——
短暫的兩下,作為禮節性的告知,然後轉動把手推開門。
“主人,我回來了。”
我低着頭,不敢去擡頭對視,隻能在進來的一瞬間用餘光瞟到站立在辦公桌前的高大身影。
我戰戰兢兢地等待着多托雷的回複,腦海中胡思亂想着多托雷會先計較我的哪件事,如果是問責我邪眼工廠的那件事的話,我該怎麼回複。
但多托雷隻沉聲說了一句話。
他說:
“Theta切片失蹤了。你有什麼頭緒嗎?”
“啊?”
我愣愣地擡起頭,大腦因為巨大的信息量而宕機。
“失蹤?怎麼可能……Theta大人身上不是也應該有,那個耳墜的監控……”
“問題就在這裡。大概17個小時前,Theta身上的發信在閃爍四次後徹底停止。一般來講,這樣的情況意味着切片死亡,但我再試圖切入Theta的裝置時卻沒能成功。即使荒謬,如今也不得不相信,Theta切片應該是用某種方法切斷了和我的聯系,主動離開了。”
“但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多托雷走過來,高大的影子壓到我身上。
他伸手,卡着我的下颌,手指的力度讓我疼得從思緒和驚惶裡跳出。
“嗚……主人?”
多托雷沒有絲毫放輕力度的打算。
“Theta的信号消失前的定位,和你的位置幾乎重合。或許,對于‘Theta無端失蹤’的事情,你應該有更多的想法?塔德納?”
多托雷慢悠悠地喚出我的名字。
我隻感受到被猜忌和不信任的冰冷。
我壓下心中的恐懼。
“但是,主人明明可以用我身上的耳墜……嗚……”
多托雷粗暴地掐斷我後面的話。此刻,在Theta切片突然失蹤、了無音訊後的整整十七個小時後,多托雷壓抑的怒火似乎開始有失控的趨勢。
“确實,本來是可以的。”多托雷陰冷地笑出來,“前提是,你的耳墜沒有被動過手腳。我在回複完你的通訊後發出給你的命令,你并沒有收到,對吧?”
我蓦然冒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