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和身型就像無法成功加載的數字模型,忽而變寬忽而拉伸,在不斷變化中拼湊出好幾個人的模樣。
決策團會議室裡,瑞恩族長驚而站起,盯着屏幕上閃動的臉,牙齒竟然不自覺地打起顫。他狠下心咬了口舌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使用個人權限向林奇·菲勒會長發起了緊急聯絡。
不過五秒左右,林奇·菲勒的臉出現在會場中心的屏幕上。
“抓住她。”會長命令。
島上的最強結界啟動,通天紫焰從八方升起,籠住整片近海區域,結界之内的天瞬間陰暗了下來,海面也都變得昏沉沉一片。
就像時有塵的目光一直落在應雲歸的身上那樣,07始終緊盯着白琬,所以他發現了白琬在林奇·菲勒下命令的瞬間,将全身能量調動到了她的左眼上。
那顆眼球承載不了這具身體的全部能量,理所當然的破裂了。
眼球碎裂的痛感絕對不輕,渾濁濃稠的血一直往下流進了白琬的脖間,可她卻勾起嘴角,笑了。
看着軟綿綿倒下去的白琬,場上衆人都認為此局已定,她斷無逃生可能。
但應雲歸近在咫尺,當然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笑。
就在應雲歸打算動手的瞬間,林奇·菲勒的聲音傳遍會場:“貝爾蒙德家的,上來。”
這下大部分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在場唯一的貝爾蒙德族人——拉百瑞爾。
拉百瑞爾先是有些懵,反應過來之後又開始偷笑。他心想:他們一定是想讓我召喚渾天鎖把這女人封印了再送去本部,這種時候還不是要靠我們貝爾蒙德一族的能力。
上一任協會會長弗洛維奇病逝後,貝爾蒙德一族的式微是有目共睹的,極度的落差讓拉百瑞爾一度逃避出現在協會,更不願參與任務,不知不覺間已經失去了從前的氣焰,所以落入應雲歸的手中也是隻能強忍。
現在他被現任會長點名甚至有求于他,這無疑是對他、對他這一族的肯定。
這讓拉百瑞爾心裡暗爽。所以他有些得意地走上去,站到了應雲歸的面前,說:“會長,請您吩咐。”
林奇·菲勒瞅了他一眼道:“你如今也是家族裡的重要支柱了,想必世代傳承的能力到了你這兒也不會太差。”
拉百瑞爾臉上的笑意還沒消失,就被他的下一句話驚到,僵在了那裡。
林奇·菲勒:“把你家族傳承的那座石台召喚出來。”
“?!”拉百瑞爾的上半張臉寫滿了驚恐,下半張臉卻還挂着沒褪盡的笑,看上去詭異至極,“您...您說什麼?”
瑞恩族長的聲音從隔壁傳來:“拉百瑞爾,你知道的,那座刻着圖騰的石台。”
林奇·菲勒:“沒有時間磨蹭,快動手,這是會長命令。”
拉百瑞爾臉上血色盡褪,他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他,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他在這個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原來自己真的沒有朋友。
瑞恩族長有些急了,甚至用上了“咒言”說:“拉百瑞爾,動手。”
在違背自我意願的情況下,拉百瑞爾絕望地擡手捏訣,然後将雙手覆在心髒的位置,閉上眼的一瞬流下了眼淚。
隻有他自己知道,召喚完成後會發生什麼。
...
石台不是從地底升上來的,而是由數萬光點彙聚而成。
那些光點,正來自拉百瑞爾的心髒。
白琬的模樣仍在不斷變化,但就在石台出現的瞬間,她的臉有一秒不到的凝形。同時,石台的中心不斷向外發散出“叮”的嗡鳴聲,絕大多數人受這聲音刺激,忍不住閉眼捂住耳朵,但那嗡鳴就像是直接傳進了大腦,根本擋不住。
場上未受其影響的,竟隻有應雲歸。
所以他看到了那座石台上,浮現出一個獅子圖騰。如果赫獻和裴谳白能睜眼,他們也會發現那座石台和曾經二人在那片混沌空間裡看到的,除了上面的圖騰不同外,竟一模一樣。
石台發出的嗡鳴聲甚至影響到了正通過直播看着比賽的協會衆人。有些好奇心重靠得近的,受到刺激以後直接昏了過去,那邊情況已然亂作一團。
林奇·菲勒忍着不适,看向白琬的眼神裡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慌。
“立刻就地處決白琬!”他這樣命令道。
可惜在場沒有人有餘力執行他的命令,應雲歸也不在意什麼會長命令——他正盯着那獅子圖騰出神。
他見過這圖騰,也知道它代表着什麼。
...
可能過了三十秒,也可能過了有三分鐘,石台上發出的嗡鳴聲終于漸弱下去。
衆人回神,很多人卻不敢往那方向看,似乎是怕再體驗一次剛才那絕頂的難受。
時有塵耳膜充血,聽外面的聲音都混沌不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清了騷亂之源的景象——
那座石台已經消失了,但召喚出石台的人,拉百瑞爾已是七竅流血,癱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