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像一葉扁舟,在河流中飄啊飄,久久沒有靠岸。
老實說,這個雙修出乎江斐想象,他本以為所謂雙修就是修士依靠爐鼎身上的某種特質,使修為精進,又或者似溫訴然這般,利用爐鼎之身,加速破解封印的過程。
但這次雙修後,江斐漸漸回過味來,好像不僅僅是這麼回事。
他睜開眼,目光在面前紛落的熒光停留了一會兒,慢慢擡起頭,看向身邊盤膝而坐的俊美男人。
溫訴然在入定,比起剛剛冷淡的神色,他此刻的神情十分平靜,隻是白绫覆眼,江斐依舊沒能看懂他平靜的神色下藏着什麼。
江斐身體很累,這種累不是缺乏力氣的累,而是神魂上的疲憊,他伏在溫訴然的膝上,看了一會兒又緩緩閉上眼。
江斐沒有做夢,他隻覺得意識一片空白,不知空白了多久,他感覺有人在看他,他又睜開了眼。
一件純白披風蓋在身上,江斐後知後覺,怪不得他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主角的法衣還能自動供暖,果然與衆不同。
“你還好嗎?”
溫訴然微微低着頭,兩條青色的發帶随發絲自然垂落,江斐擡頭看他,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現在情況不太好。
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江斐覺得自己被榨幹了。
“抱歉,”這是江斐頭一次聽到溫訴然真情實感的歉意,他道:“方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江斐心道:三魂七魄,胎光乃元神,主性命;幽精乃陰神,主精氣,修煉時說的煉精化氣就是指的陰神;爽靈乃陽神,主意識與智慧。
溫訴然爽靈都被封印了,能控制得住自己才怪。
溫訴然摟住江斐,另一隻手擡起,兩指并攏,虛點江斐眉心。
靈光由四面八方湧入,沒一會兒,江斐就覺得自己生龍活虎,強得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他把身上蓋着的披風還給溫訴然,精神抖擻地起身:“話說回來,你的爽靈到底是怎麼被封印的,以你的修為,不應該啊。”
以他跟溫訴然雙修了兩次看,溫訴然修為怎麼也在大乘期以上,努努力就能立刻飛升。
不過人主角一出生就在神界,飛不飛升好像沒什麼兩樣,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成神後會有自己的職位。
見江斐恢複精神,溫訴然唇邊帶笑,隻見靈光一閃,他手上的披風消失不見。
“那日我拿了畫緣,本想前往西方的,途中卻不慎遇見了魔主玄夜,那時我正在問路,毫無防備,被他幻化而成的店家用鎖魂鍊偷襲,他本欲拘我神魂,可棋差一步,我體内有師尊下的禁術,他偷襲不成,反被重傷。然鎖魂鍊到底是至陰法器,我沒有受傷,卻被禁術反噬,陽神自我封印。”
溫訴然一邊輕緩開口,一邊優雅起身,知道江斐心中好奇,他将事情一一道出:“我失去記憶,四處流浪,在滄州城外遇到劫匪,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隻剩一身法衣。後來遇見一位老先生,他憐我遭遇,用五十塊靈石換走了我身上最後的法衣。”
江斐:“……”
好慘的遭遇。
那個所謂的老先生,憐主角遭遇是假,想趁火打劫才是真吧。
溫訴然那身法衣他見過,尋常法器難以近身,别說五十塊靈石了,五萬塊靈石都買不到。
江斐忍不住道:“還好當時遇到了我,不然你連最後的五十塊靈石都要被騙走。”
溫訴然笑而不語,江斐顯然也想起了自己想趁機報仇的事,頓時尴尬起來,他轉移話題:“所以前段時間你說要忙,就是去殺這個魔主嗎?”
溫訴然歎道:“沒找到路,又回來了。”
江斐:“……”
路癡成溫訴然這樣,也是少見。
等等,江斐蹙起眉頭,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日在滄州城外襲擊他們的羽鴉,就是魔主派來的吧,按系統的說法,當時的魔主應該是重傷在身且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才是,都這樣了還惦記着殺溫訴然,到底是有什麼仇什麼怨。
他問溫訴然:“破除封印後,你打算去哪兒?”
溫訴然坦然道:“殺魔主。”
江斐沒忍住:“萬一又迷路了呢?”
“總會找到的。”
江斐:“……”
看來不止是魔主惦記着殺溫訴然,溫訴然也很執着殺對方。
“殺完魔主呢?”
溫訴然從衣襟裡拿出一顆泛着青色熒光的珠子,他擡起江斐的手,将珠子放進他手心:“繼續做我的采風修士,我下山的任務,就是将此界的奇花異獸畫入四海地志。這顆珠子是我用靈力凝成,可擋三次大乘期修為以下的攻擊,也可用來聯系我。”
江斐心道:系統倒是沒有說過主角下界的任務,他還以為溫訴然是來曆練的呢,沒想到是來采風的,怪不得會随身帶“畫緣”。
他目光好奇地看着手裡的珠子:“它要怎麼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