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王已經是難得的美人,可這人一出現,衆人才知什麼叫絕色。
青絲如瀑,朱唇粉面,柔情綽态,秾纖合度,好一位光豔逼人、耀如春華的美人。
真真是“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衆人隻覺心神震動,魂魄激蕩,要不是元神還在,隻怕神魂早已離散。
這人是誰?
為何從未見過?
鲛王也是瞳孔猛地一縮,他擡手擦去唇邊血迹,眸色晦澀不明。
這就是江憐影,怪不得連秦宸這種心如磐石的人都會破道,連佛門正統都不修了,一心一意要娶江憐影為妻。
蘭霜仙子久久才回過神,她這時候才發現禦劍在元極身後的昀明等人,水青色法衣,腰系同色流蘇玉令,那琉璃冠珠花紋……是靈霄宗!
蘭霜仙子臉色一變,這等美貌,還是來自靈霄宗,這人就是江憐影無疑。
三年來,江憐影的大名在幾大宗門裡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是在這種情況下。
想到元極的突然發怒,蘭霜仙子心底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沖冠一怒為紅顔,一心隻有修煉、天生劍體的元極太子,竟然也有這種時候。
蘭霜仙子深深地看向江憐影——禍水,這是她對江憐影的第一印象。
江憐影三千青絲披在身後,他隻着了一身及地的雪白單衣,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衣,周身如同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他的視線掃過蘭霜仙子,落到她身後的一抹蒼碧色身上。
平心而論,鲛王長得挺美的,跟玉靈仙不相上下,唯一的區别是,玉靈仙是嬌豔的美,而鲛王是如同月華一般柔和的美。
不過氣質柔和不代表人就溫柔,想到路上的劫殺,江斐對着鲛王柔柔一笑。
他還怕沒了風雲榜的瓊仙宴會很無聊,現在看來,不要太有趣。
江斐心道:鲛王啊鲛王,不要讓我失望。
見江斐轉身進車廂,元極收回視線,也跟着進去,一場劍拔弩張的硝煙就這樣消散。
蘭霜仙子松了口氣,以元極的修為,真要打起來,修仙界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她雖是一山之主,但瑤山終究是音修之地,主輔助而非進攻,與元極這種修為的劍修打,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也慶幸江憐影是個講理的人,否則以今天的架勢,此事難了。
蘭霜仙子再次暗恨元極的不講情面,鲛王好歹是一國之主,且已賠禮道歉,他就算心中不滿,也不能當着衆人的面給鲛王難堪,這讓以後修仙界的人怎麼看鲛王?
蘭霜仙子轉過身,着急道:“拂雪,你怎麼樣?”
鲛王從剛才江斐的柔柔一笑中回過神來,他低咳了一下,唇邊再次溢出血迹,他擡手擦去:“我沒事,這次多謝你了蘭霜。”
*
山門發生之事很快傳遍整個瑤山,本來幾大宗門對江憐影的印象就是貌美過人,僅僅一個照面就能讓一向克己奉公的道尊秦宸将他搶回靈霄宗,如今山門之事發生,更是坐實了江憐影紅顔禍水的名聲。
幾大宗門的高層紛紛皺眉,覺得元極太過咄咄逼人,這隻是一件小事,元極卻不管不顧出手,實在欺人太甚。
隻是元極修為在那裡,就算他們有所不滿,也隻能私下議論。
江斐剛下馬車,就發現自己成了名人,而且還是名聲不怎麼好的名人。
他心道:名人就名人吧,反正江憐影從來到靈霄宗開始就沒什麼好名聲。
靈霄宗内有敬重江憐影的,也有讨厭江憐影的,他們都如青微一般,将江憐影當作洪水猛獸,能不遇上就不遇上,遇上了就立刻避開。
這也是為什麼江斐沒有跟靈霄宗其他人一起來參加瓊仙宴的原因。
想到長老會那群老古闆,江斐心底不由“呵呵”了兩聲,那幾個老頭最好不要因為這件事來找他,不然江斐會很樂意給他們找一些焦頭爛額的麻煩。
瑤山根據發出去的請柬,給每個宗門都準備了住的地方,且每個宗門之間都有一定距離。
靈霄宗所在的客居,距離舉辦瓊仙宴的雀台最近,是一座獨立的懸峰,内裡殿群閣樓、水榭亭台鱗萃比栉,隐于蒼松之間。
江斐來的最早,理所當然的選了最大的一座閣樓作為客居,雲溪和小蘿蔔跟他一起,房間就在隔壁。
昀明帶着幾個師弟去設陣法,江斐昨晚沒休息,一進房間就躺到了床上,雲溪和小蘿蔔一邊布置房間一邊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
沉沉地睡了一覺,江斐睜開眼,頓時吓了一跳。
我去,這什麼地方?
江斐被眼前的房間驚到了,熟悉的被褥,熟悉的床幔、熟悉的屏風,他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居然回到了蘭茵小築,不會是秦宸把他抱回去的吧?
他心底一怒,正要發作,就見兩個腦袋擠到他面前,一大一小的兩張臉,雲溪高興道:“憐影,你看我布置的房間,像不像你在蘭茵小築的卧房?”
江斐:“……”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辛苦你了,雲溪。”
雲溪:“不辛苦,我最喜歡布置房間了!”
江斐看着他一臉興奮的樣子,難以理解,他們在瑤山最多呆半個月,有必要把房間重新布置一遍嗎?
還有,這麼多東西,雲溪是怎麼塞進袖裡乾坤的?
隻帶了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具的江斐,完全不懂雲溪在想什麼。
布置完江斐的房間,雲溪帶着小蘿蔔出去,找廚房做晚膳。
雲溪是練氣一層,小蘿蔔是被點化的靈寵,至于江斐,在雲溪眼裡還是練氣期,兩人一靈寵都需要吃飯,所以蒼穹上空霞光一鋪開,雲溪就下意識地去找廚房。
但很顯然,瑤山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所以雲溪找廚房的想法落空了。
昀明把整個懸峰轉了一圈,才開始找合适的地點布陣法,剛布完一個陣法,一道柔柔弱弱的身影就撲進他懷裡。
昀明皺了皺眉,一邊拉開雲溪一邊道:“雲溪,我還有任務在身,不要胡鬧。”
雲溪眼眶有點紅,他道:“昀明師兄,這裡沒有廚房,晚膳該怎麼辦?”
昀明是知道江斐和雲溪沒有辟谷的,他想了想道:“你不用擔心,瑤山也有外門弟子,我們可以去借廚房用。”
雲溪眨了眨眼:“對哦,我都差點忘記有外門弟子這件事,還是昀明師兄你厲害,一下子就想到了可以去借廚房。”
其他幾個師弟低聲咳嗽,聲音裡隐隐有笑意,昀明臉上不顯,耳廓卻漲紅起來,他正經道:“一會兒布完陣法,我帶你去前山,現在我還有任務在身,雲溪,你先去陪江師叔。”
雲溪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江斐站在閣樓最高處,漆紅色圍欄前,挑眉看着這一幕,看來這次回靈霄宗,用不了多久就能喝上雲溪和昀明的喜酒。
話說回來,合籍大典是什麼樣子的,跟成親儀式有什麼不同嗎?
江斐側身坐到圍欄上,蒼穹上萬丈霞光,遠處霧海圍繞,仙鶴盤旋,隐隐還能看見有禦劍破空的修士和飛馬拉着車駕前行。
江斐享受着傍晚的風,除去路上的糟心事情,他覺得瑤山景色還是很不錯的,不愧是有千年道統的洞天福地。
沒多久,雲溪回來了,但這次他不是一個人,還帶了一個熟人上來。
“憐影,太子殿下來了。”
雲溪的臉色不太好,爐鼎感覺最為敏銳,他直覺這個元極太子喜歡他們家憐影,雲溪心情糟糕透了,他們家憐影可是未來的道尊夫人,絕不可能會嫁到月靈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