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人抱着一大瓣啃。
江彌杉咽下一口瓜,問:“萬宜,近日你的為味覺可有感受到什麼波動?”
方萬宜吃什麼都食之無味,但今日卻不同:“今日喝露時,有受到一絲絲的甜味。”
江彌杉:“嗯,藥不許停,待全部恢複了,再去看診,一定要清除所有毒氣。”
方萬宜點頭:“大夫說,這也算是奇迹,嘗到味了,大約是治愈的。”
方萬宜:“大夫說,失味便要以味刺激舌尖,興許也是姑娘烹調精湛,我吃得多了,舌也有了回應。”
蘭香咬一口瓜,:“還有如此說法?”
方萬宜微微一笑:“大夫是如此說的,我也不懂。”
江彌杉咬完一半瓜:“味道大多是相融的,今日你嘗到了甜意,那麼我們就多試試甜辣、酸甜口的吃食,再配合大夫,仔細吃藥,興許年底就能恢複正常了。”
:“嗯,今夜炸甜辣雞吃。”
方萬宜:“姑娘今日與我們一起回去?”
江彌杉點頭:“嗯,今日早些打烊,回去慶祝你味覺初現。”
蘭香:“多早?”
:“餐食售罄就打烊。”
反正李定卓不來,也無需忙着做糕點。
李定卓吃得很慢,因而每日到家時,附近的居民都大多在準備洗漱安置,而她還在吃宵夜。
細想了一會兒,江彌杉覺出不一樣的感覺。
李定卓派人專程告訴他今夜不來,是覺着,她每日都在等他?
這個等,在她這裡是擔心得罪,在他那兒呢?
轉念一想,江彌杉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會的,活閻王不會有其他感情的。
就算有,按他的行事作風,也會毫不留情的斬斷。
*
夜未濃,售出最後一份西瓜冰珠露與蓮蓉酥,江記食肆打了烊。
一炷香過後,方萬宜與蘭香在前,江彌杉鎖嚴門,跟上,三人一起離開。
街道中,傳來此起彼伏地交談聲。
:“姑娘,今夜也做西瓜冰珠露可好?”
:“保證你吃夠。”
:“姑娘操勞一日,還是我與蘭香來做吧。”
:“對!姑娘在一旁休息。”
:“那如何能行,你們也累了一日。”
:“三個人一起做,誰也不許反對。”
:“……”
回到家中,三人都未動,先躺在各自屋裡的榻上休息。
又過幾盞茶的功夫,才在廚房彙合。
蘭香将西瓜投入京中,又跑進廚房幫忙。
又過一會兒,樹下的圓桌擺滿一桌香氣滿滿的飯菜。
樹上挂着燈,照得下方的菜食鮮麗亮眼,香氣漫漫,十分勾人。
江彌杉先打了一碗西米露,喝下一勺,爽氣的感歎一聲,接着去夾裹滿甜辣醬的酥脆雞塊。
咔呲一聲,剛出鍋的脆皮還為被甜辣的醬汁浸透回軟,内裡帶着辣意,咬破面衣的一刻,雞腿肉飽滿的汁水噴湧而出,醇香的嫩肉将齒包裹。
碳水帶來的滿足感掃去疲憊與倦怠,身體似乎随着脈搏的跳動活了過來。
江彌杉夾一快給蘭香,又夾一塊給方萬宜。
:“忙了一天,多點吃肉。”
一口雞塊,一筷香起噴噴的菜、江彌杉挑一口飯,滿滿實實地品嘗着可口佳肴。
蘭香也埋頭吃飯,筷子幾乎沒在桌上停過。
方萬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覺着貧乏的味口又提升了幾分,夾起雞肉送入口。
是甜意,微微的甜意,随後在甜意的裹卷中,一絲絲辣的痛意在舌尖點點散開。
方萬宜握緊筷子,詫異地望向江彌杉。
*
夜深,江彌杉端着半碗冰露獨坐在廊下賞月。
繁星點點,環月似金鈎般的懸于一片墨布中,微涼的風一吹,就被雲遮住。
江彌杉喝一口露,咬着西米,門忽咚咚響了兩聲,她起身去看,剛開一條縫,就前幾戶的汪小俊滿眼含淚,淚珠一顆顆往下掉,哭着說:“姐姐,救救我爹娘,他們被冤枉了,還被壞人打了。”
江彌杉打開門,先是怕,但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拉了出去。
汪俊拉着江彌杉往前,正好撞見追出來提人的錦衣衛。
下一刻,江彌杉看到個熟悉的人,支着帶血的冰寒的尖刀,身後鎖着兩個衣物鮮紅斑駁的軟人。
汪小俊指出那處道:“江姐姐,就是他……”看人要抓他,便想跑。
他話音未落,月光下,李定卓毫無波瀾的寒臉轉過,一絲都未猶豫地打出一支飛镖,陰暗的眸子定過來,涼镖滑過江彌杉的指,最後略過她,釘在了汪小俊的腿上,身後幾步,砰的一聲。
:“該死!”
記憶深處的疤口被撕開,十年前的種種慘烈浮入眼簾,江彌杉兩手一空,手中瓷碗清脆一響,在地上炸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