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琪點了點頭,“當時富蘭克林和派克不在,洛可可的确說過這恰好證明了她所知道的未來不可能被改變。”
“不僅如此,除了字面上的含義,這句話還傳達出了其他意思——”庫洛洛放輕了語氣,“旅團全員集合很可能是一個相當特殊的節點,就像玩遊戲時的條件劇情。隻有等到特定的時機才會觸發,或許還會引出後續什麼重大事件。”
“重大事件?”派克諾坦咀嚼着庫洛洛說的最後幾個字,“團長是指……?”
“與其說是我的猜測,不如說是洛可可自己告訴過我們的……”庫洛洛捂住嘴,指縫間透出的聲音聽上去如同流星街裡冬季最冷的風,“死亡……她特意提到了蜘蛛的死亡。”
派克諾坦也和瑪琪一樣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可是我什麼都沒’問’出來。她真能預知到這些?”
庫洛洛看向派克諾坦,對她搖了搖頭,“不是預知。派克,你相信命運是從一開始就注定好結局的嗎?”
這個問題對派克諾坦來說有些出乎意料,靜默了片刻才回答,“不信……過去是沒辦法用謊言歪曲的事實,而未來……記憶中不存在的虛像,為什麼不能改變?”
“嗯,和我想的一樣。”庫洛洛無聲地笑了出來,“假若有東西阻擋在道路前面,那就推翻摧毀掉。假若有人妨礙阻撓我們的前進,那就……”
“一個不留的殺掉。”富蘭克林接上了庫洛洛的話,“找上門的麻煩,沒有推出去再放過的道理。”
旅團中,比起無時無刻不在惹是生非的強化系,放出系要顯得沉穩、包容許多。但這一點區别也隻不過是對比之下的結果。
石頭與石頭,蜘蛛與蜘蛛,某一處的花紋差異并不說明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同。
庫洛洛擡起眼眸,掃過富蘭克林布滿傷疤的巨手時,唐突地提起了另一件完全無關的事。
“效果怎麼樣?”
“啊啊——”富蘭克林張開手掌,在十根手指的第一關節上都有一圈整齊的縫合痕,“威力強了不少,而且震懾力……那幫蟲子看到這些時可就跟見了鬼一樣。”
“那就好。我也迫不及待想早點欣賞一下呢。”
感受到庫洛洛輕描淡寫中透露出的殘忍和血腥,瑪琪微微垂了垂眼睛。她并不全然相信庫洛洛在大火現場對衆人的解釋,總覺得那裡面似乎藏着什麼無法不去介意的結。
“既然這樣,團長為什麼要放洛可可走?”
話題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為什麼呢……?也許是我想驗證一下吧……人和自身的命運……到底是命運掌握在人的手裡,還是人終究也無法戰勝命運……”
庫洛洛自問自答着,在他臉上下半部溫和的笑容與上半部的冷峻……特别是眼中穿透不破的黑暗形成了一種非常強烈的反差——讓人聯想到打碎後又被重新拼接在一起的雕塑。細微的缺損和錯置造成了與造物主本來意圖完全不同的印象。
瑪琪向來知道庫洛洛有種遊走于破滅與再生邊緣的傾向。
但這卻又和窩金、芬克斯那種對危險的熱衷,越是難對付的敵人就越能激發出鬥志不同。他的冷靜和理智會反過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精心設計出符合自己獨特美學的殺戮藍圖,然後仿佛指揮家一樣功成身退脫離出現實,盡情地享受舞台上極緻暴力的劇目。
他人的死或者生,對庫洛洛來說無足輕重,隻是填補空虛的消遣而已。
從某方面來說,在他身上似乎缺少了流星街人特有的瘋狂和激情。流于骨血中的不甘、不滿、不平,往往會化作為對外界的攻擊。
在失去金錢、地位、身份後,僅剩的矜持——作為流星街人的驕傲稍被踐踏,便會不計代價的去報複反擊。
那場以31人的自爆為代價的複仇……
如果是蜘蛛的尊嚴,甚至蜘蛛本身的存續被動搖,庫洛洛會怎麼做?
在他内心是否也有不可侵的聖域,是否有人可以闖進去呢?
“團長……”瑪琪迎着風将被吹亂的頭發撩到了耳後,“放跑的獵物不會蠢到再一次掉進同樣的陷阱。”
“我并沒有說過,接下來還會用和上次一樣的辦法。”
“那麼?”
“再看看吧……飛坦和俠客不會空手而歸的。”
“繼續在這裡等下去嗎?”
“說的是呢。”庫洛洛将手插進上衣外套的内袋,從裡面取出了電話,“也該問一問了。瑪琪,你認為……我該先打給俠客,還是飛坦呢?”
他們不是應該在一起嗎?
瑪琪想問,然而胸口蠢蠢躁動的不安令她沒能立刻順利地發出聲音。隻是零點幾秒的空白,庫洛洛像是先猜到了她的想法,反轉手機将屏幕那一面亮了出來。
“西索提出要和我單獨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