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公主的回答,令一衆宗室感到意外,就連皇帝都看向了她,因為此前并沒有任何消息傳出昭陽公主要擇楊修為驸馬,“昭陽?”
但接下來昭陽公主說的話,卻更加震驚衆人。
“既然如此,楊将軍就地自裁吧。”昭陽公主又道,語氣十分冷漠,可以說對于楊修,沒有半點情義可言,“你不是說,可以付出一切嗎?”
不光隻是說出這樣的言語,昭陽公主還命人賜下了匕首。
“昭陽。”皇帝開口輕斥道,“你若不喜歡,回絕便是,莫要胡鬧。”
“阿爺,女兒沒有胡鬧。”昭陽公主道,随後她繼續看下城樓,氣勢淩人,“吾生平,最讨厭要挾!”
甯遠侯楊忠雖然害怕楊修鬧事會有損家族,但也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死在今夜,“陛下息怒,公主息怒,犬子一時糊塗,才會口無遮攔,臣這就将他帶回府中,日後定當好好管教。”
楊修擡頭看着昭陽公主,面對昭陽公主的冷漠十分心寒,于是便在衆人的圍觀下,接過了匕首。
“好。”
周圍的侍從紛紛上前勸阻,但并沒有來得及制止,鋒利的匕首刺進了楊修的胸膛,頃刻間,鮮血淋漓。
“三郎!”城樓上的甯遠侯大驚失色,于是跪地懇求,“陛下。”
甯遠侯府的其他子嗣推開禁軍的阻攔紛紛沖上前,“三郎。”
“三哥。”
突如其來的血光,讓整個嘈雜的燈會場地瞬間變得安靜。
所有人都未能料到昭陽公主會在上元之夜,向求娶自己的愛慕者提出這樣的要求。
更未料到,楊家三郎竟然會應下這樣的要求,自戕于丹鳳門前。
“看來昭陽公主的心上人,另有其人呢。”年輕書生看着眼前的答案說道。
“兄台怎麼就如此肯定,昭陽公主一直不願挑選驸馬,是因為心有所屬呢。”張景初再次問道。
“也許吧。”年輕書生并不能夠完全确定,“上位者的心思,我們這些人又豈能完全猜透。”
張景初聽着書生的話,擡頭望向城樓,丹鳳樓太過高聳,她們的距離太遙遠,所以她隻能看到她的身影。
“看兄台的穿着,也是來趕考的?”年輕書生側頭看向張景初。
“是。”張景初回道。
“不知是從何處而來?”年輕書生又問,為表誠意,于是自報家門,“在下姓崔,名灏,貝州武城人。”
“貝州,清河郡?”張景初看着崔灏,“清河崔氏。”
“什麼清河崔氏。”崔灏搖了搖頭,不以為然,“不過是落寞的旁支罷了。”
“夠了!”皇帝發生斥責道,這出鬧劇已讓他的忍耐到達了極限,“把人擡下去,讓太醫救治。”
内侍省的宦官于是上前将楊修擡出了燈會場地。
“陛下,讓臣去看看楊将軍的傷勢吧。”太子李恒向皇帝叉手道。
“去吧。”皇帝揮了揮手,允了太子的請求,由儲君前往探視,也算給了楊家顔面。
皇帝雖怒,卻并沒有因此懲治昭陽公主,隻是派了太醫為楊修救治,此事也就此揭過。
而這樣一來,昭陽公主的做法,便引來了朝野的非議,也讓不少王公貴族的子弟,敬而遠之。
“過了今夜,怕是沒有人再敢想尚昭陽公主之事了。”
“連命都沒了,還要什麼前途,今後遇見了,還是躲着點走吧。”
鬧劇結束,燈會恢複如常,教坊上演着舞樂,城樓下又開始了喧嚣。
“四姐姐好厲害。”華陽公主對于姐姐的做法,卻并不像底下那些人的評價一樣,“楊修竟然敢自作主張,這分明就是想讓姐姐難堪,好在衆人之前,被迫妥協于他。”
“虧我之前還讓他教我騎馬呢,呸呸呸。”華陽公主幾乎是完全站在姐姐昭陽公主這邊的,“姐姐之前明明就拒絕了,沒有想到他會在燈會上這樣做。”
昭陽公主對于楊修毫不在意,隻是多年的舊友,從前還留着情分,沒有将事情做得太絕。
而今日楊修的做法,顯然觸到了她的黴頭,即使是受人非議,她也不願再留情面。
城樓下,教坊司的樂工懷抱琵琶,手持湘妃竹笛,握着八尺,團聚在台下伴奏。
随着一名樂工滑動樂器的撥片,琵琶聲與笛聲同時響起,樂師站在台上唱誦。
“斑竹枝,斑竹枝。”
“淚痕點點寄相思。”
“楚客欲聽瑤瑟怨。”
“潇湘深夜月明時。”
這首曲目,也讓昭陽公主将注意力重新轉回了人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