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這裡很涼爽。你下車後直接進來,感覺或許會不錯。
然後就變得急躁了些。
谷:是被什麼事絆住腳步了嗎?
谷:如果有意外的話,可以告訴我一些内容嗎?我有點擔心你。
谷:你不想和我見面嗎?
谷:你已經遲到一個小時了。
知君挑眉。一個多小時居然才發八條消息,季書逾還挺耐得住性子。
但也可能對方根本沒有在等,隻是在處理自己的事情之外順便待一會兒。
季書逾還沒有給他發消息。
知君退出聊天頁面,轉到導航。距離更近了,眼下看,隻有短短五百米。
他握緊手機,仰頭看向那個方向的天空。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對自己說,你經曆過很多事情了,為什麼還會在這種事情上感到遲疑?
隻是最不值一提的斬斷一段關系。你為什麼還會為此感到恐懼?
他盡力說服自己:我明白,你第一次斬斷一段這麼親密的關系,有恐慌是不可避免的,我相信,這是自然而然的。
但你總歸要面對的。你難道就要這麼退縮嗎?
知君悚然發現,他居然真的朝後退了一步。即使這一步及時被他意識到并制止,可它依然存在。
先前他就在這家店門口的綠植前,角度是垂直。現在,因為制止自己的動作,發生了一些傾斜。
季書逾究竟給他下了什麼蠱?
季書逾真的有那麼重要?
知君咬緊牙關。咬牙關還不夠,他又咬上口腔兩邊的肉。他死死地咬着,就像花豹終于追上小鹿,兇狠,絕不留情。
為了一個外人、陌生人,他居然有了退縮的念頭。如果不是在外面,知君簡直要給自己一巴掌。
他把那兩張紙巾從口袋裡取出,快步走到垃圾桶前面,把它們丢進去。地圖上,小小的人物坐标開始移動。他看着,确信自己不會再一次失誤。
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他的錯覺而已。
知君保持這樣的快步一路走到咖啡廳。過度的快速讓他微微喘氣,胸膛起伏明顯。
他擡眼确定地點,隔着玻璃牆,目光掃過裡面的客人。
這個時間,很少有人過來。隻有員工站在前面,懶散地擺弄前台上的東西。
另一個可能是被包場了。
季書逾坐在角落,面前是孤零零的甜品盤子,看上去有點落寞。
知君擡手推開門。
他徑直走到季書逾面前,直接坐下。他看着季書逾驟然亮起的眼睛,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上次看到這麼純粹欣喜的目光是在什麼時候。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現在是下午兩點四十,知君遲到了一小時四十分鐘,提前了二十分鐘。
知君沒有動面前的甜品。他說:“季書逾,不準備把你的口罩摘下來嗎?”
季書逾剛要把甜品往知君那邊推的熱情的動作驟然僵住。他默默收回胳膊,垂下眼簾。
知君說:“我都知道。”
季書逾摘掉口罩。他盡量笑起來,打圓場:“你好聰明啊,小君。”
知君說:“隻是合理的推測,不用給我戴高帽子。”
他直截了當道:“我今天和你見面,主要是為了分手。”
季書逾換話題,期期艾艾:“那,次要呢?”
知君糾正自己:“好吧,沒有次要。隻有這一件事。”
“可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沒有什麼問題。”季書逾說,“為什麼要分手呢?知君,你這樣有點像開玩笑。今天不是四月一号。”
知君無心解釋:“你還是要玩無辜戀人的劇本嗎?那你和我在一起之後視奸我,找人跟蹤我,用馬甲号勾引我,欺騙我——每一件都值得我分手。”
季書逾安靜地看着他。
知君被這樣的注視看得有些窒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窒息,甚至是為什麼會窒息。他覺得他應該更有氣勢一些,可他現在又覺得自己拔不起來氣勢。
季書逾說:“可是這些,你明明都不在意,不是嗎?”
知君把手從桌子上挪下來,放到腿上。
他的身體有輕微的顫抖,在季書逾看不到的地方握緊拳頭。
他說:“我說過,讓你不要出來。”
季書逾說:“我想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如果不出來,我永遠也解決不了。”
知君的面部肌肉輕輕抽動。
他問:“你想解決什麼?”
他說:“但我想解決我們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