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逾一直看着知君,時刻注意他的情态動作。他說:“你走那麼遠過來,歇一會兒,我們等下再說,好嗎?”
知君說:“如果解決不了,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回家後,我會把你的東西全都收拾出來扔出去。同時,我會找來師傅換鎖。”
他看上去像隻遇到危險但無能為力、隻能勉強自己張牙舞爪威脅人的幼貓。
季書逾覺得他可愛,但又不能說出來。
他說:“我知道你現在很想和我分手,但作為另一個人,你總該讓我知道我做錯什麼了吧?這樣我以後找對象也好注意不再犯。”
知君:“是我想分手了,和你無關。”
季書逾無賴道:“那這就不能怪我了。我隻能一直待在你家裡。你的理由一點也不充分。”
知君忍無可忍,忽視還留在這裡的店員,大聲說:“我們才在一起多久!你不要說得我們之間跟有多少感情似的!”
員工的視線被吸引過來,季書逾沖他們對了個眼神,讓他們先都離開。
他語氣溫和:“你對我沒有很多感情,不能讓我也對你沒有很多感情嘛。你和我才認識多久?但我認識你很久了。”
“我當然和你認識我一樣久!”知君喊道,“你不是我的榜一嗎?你不是從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遇見我的嗎?!”
季書逾搖頭:“不是的。”他說,“我不是從那個時候認識你的。我認識你,比那更早。”
知君怕了他了。他不想聽季書逾追憶往昔,隻是說:“我現在就是要分手!我不管到底認識了多久!”
他起身就要走。
季書逾眼疾手快按住他,順勢坐到他旁邊。他摟住知君的肩膀,手虛扶在知君胸前,上上下下幫他順氣:“好了、好了,氣小一點好不好?你都喘不過氣了,臉都憋紅了。”
知君的臉更紅了。又是氣的又是惱的。
季書逾說:“我知道你沒那麼喜歡我,我也可以接受分開,但能不能隻分開一段時間?比如三天,比如一周,不能再多了,”他看知君的臉色,妥協,“好吧,最多就是半個月。”
季書逾強調:“真的不能再多了。”
知君怒極反笑:“怎麼,我分手還是階段性的?”
季書逾說:“不是,但我怕你不高興。”
“我能有什麼不高興的?”
季書逾按住知君的肩膀,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一字一頓道:“我不信你不會不高興,知君。你一直都很悲傷,隻是你不願意面對。我想幫你渡過你的困難,而不是作為那個袖手旁觀的人。”
“如果我真的幫助了你,等到你能夠正視我們這段關系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再說要和我分手,我絕對不阻攔,你說完我就收拾東西拍拍屁股走人,再難過也不在你眼前晃。”
知君安靜了一會兒。
他黝黑的眼珠子先是被眼簾蓋住,後又完全露出來。
他的眼睛裡倒映着面前的季書逾。
他問:“你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
季書逾說:“最低的,獲得你的尊重。”
知君沉默片刻。
他笑起來,說:“好啊。”
知君語氣輕快:“那就像你先前說的那樣,分開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們再在一起。但光按照你說的那樣,不一定會有一個盡頭。最多一年後,我們就再次審視這段關系,再橋歸橋路歸路,怎麼樣?”
他看上去信心滿滿,似乎完全不會被這段關系困擾。
季書逾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但能得到這個結果,他還是喜出望外,連忙道:“好。”
知君輕柔但不容拒絕地拂開季書逾落在自己身上的手。
“那麼,我該走了。”知君說,“記得,是從明天開始的半個月。”
“好了。你該讓一讓了。”
季書逾隻得移開。他還不死心:“不嘗嘗這塊甜品嗎?是新品。”
知君用叉子叉起一塊送進嘴裡。
“味道不錯。”他說,“不過我并沒有那麼喜歡吃甜品。”
目送知君離開,季書逾心想,這人還怪口嫌體正的。
明明就是很喜歡甜口,還要裝出一副自己不喜歡的樣子,傲嬌就是這樣的嗎?
可惜衣服沒用了。
不過真可愛。季書逾拿起知君用過的叉子,沿着知君吃過的位置,向後移一點,切了一塊下來。
好吃。
知君腳步匆匆,越想越氣,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索性站在原地打車。
他自信自己不會像季書逾說的那樣,這一切都隻是緩兵之計。答應這個條件隻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和季書逾提出分手的時候會發抖,這種情況肯定不是因為他自己,原因隻能出在季書逾身上。
他隻是要解決這種情況而已,知君想,才沒有把季書逾的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