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柳絮般地在夜晚肆意飛舞,這是堰州入冬來下的時間最久的雪,原之煥擔心有冰凍災害,早就知會下面官差下鄉宣告防範雪災的事宜,要求定期清掃官道上的積雪,清理屋頂的積雪。若天氣再不放晴,後面到年關就更麻煩。
别苑門口有個身影站着等很久,也沒有敲門,就在風雪裡面等着,衣着厚重也凍得跺腳呵氣。來來回回看好幾遍門口挂的大紅燈籠,大門上貼的喜字。偶爾歎口氣,發個呆。
福伯駕着馬車慢騰騰地趕回來,博斐小心翼翼地扶着空空下馬車。竹空空在馬車裡就問他能不能去漢江冰嬉?
博斐解釋道,北方天氣是入秋不久就下雪,溫度比南方低很多,湖泊上凍可以冰嬉,南方因氣候地勢不同,就算下雪也沒有北方持續時間長,氣溫也不會使湖泊上凍到可以冰嬉,漢江的冰太薄,容易掉水裡。但堰州無量山後的湖泊因地勢高氣溫低,冰層的厚度比較安全。明天我帶你去那兒玩,然後在山裡捉野兔烤給我的小饞貓吃,可行?
空空點點頭,博斐擁她入懷,親昵無間,不在話下。
福伯輕聲跟博斐說道,“門口有人,已來多時,頗有心事,少主當心。”
博斐則收攏剛剛旖旎的情緒,示意空空跟福伯先進屋等他。那門口的人見到博斐匆忙地走過來,借着燭光和雪的倒映,看清來人是楊昭樹。
他凍得有些哆嗦,抱拳行禮,博斐趕緊回禮,拉着他進屋道,“這麼晚,楊兄是找我有急事,我們進屋說。”
書房的地火龍燒着的,進去後很暖和,博斐解開鬥篷,楊昭樹卻沒有,他道,“事情緊急,我就長話短說,博兄,求你的一幅畫像做成團扇扇面?”
博斐沏茶忙活沒有停下的意思,他溫和地問道,“要我畫像做扇面?”
楊昭樹歎口氣,像是很難開口,但還是說了,那次博斐去楊家,楊家小妹一見傾心,後來幾天就夢魇了。現在病得神志不清,口裡就是念念有詞,千載不變唯此一人。這事說出來太丢人,會毀了女兒家閨中名聲。祖母和母親也是心焦,這是楊昭樹嫡出的最小妹妹,今年十五歲,平日眼光盛高,卻偏偏看中你。
“我從未逾矩見過貴府的女眷,何來得楊家小姐青睐一事?”博斐把熱茶遞給楊昭樹道。
祖母說楊家的女孩不能總是深閨裡不見外男,在花園閣樓上,幾個妹妹能在屏風後見我們在下面玩樂。偏偏小妹見你後就夢魇了。老人家說用你的肖像做成團扇扇面燒了灰沖水,服下後就會康複。名曰“扇魂湯”。
“楊兄,生病要先看大夫,大夫若是這麼說了,要用也不遲。”博斐喝口茶清下酒氣,他在原家陪客喝了不少酒,幫原臻灌醉那群自以為是的世家子弟。
“博兄,你是不是對我的目的有所懷疑?”楊昭樹明言問道
“不會,沒有人拿親妹妹的名節開玩笑,我的畫像而已,又不是什麼珍貴之物。隻是擔心這偏方治不得病,反而耽誤楊小姐的病情。”
“博兄是不信自己有那個能力迷倒我小妹吧,若不是博兄心上有人且意志堅定地娶得夫人,全家長輩對你格外看重。”楊昭樹不免落寞的說出話
“你這樣說我要慚愧下。”博斐跟他半開玩笑着從書櫥裡找出卷軸,他緩緩地打開,這是原臻畫的他和竹空空,自然是他玉樹臨風站在杏花樹下,杏花微雨地飄灑下來,博斐手握書卷,嘴角微笑,心神俱佳。一般人都發現不了竹空空在畫的哪個地方,原臻把她畫在杏花樹中藏匿着的,杏花微雨不是風刮的,她搖的,這還是博斐生辰時候原臻送他的禮物。博斐仔細看完畫後誇原臻是他此生知己,特别能讀懂他的心思。
楊昭樹見博斐毫無顧忌地拿出一幅畫,很是慶幸,忙收好在木盒中,就要告辭帶走。博斐送他出門後,轉身關門就趕到後院,福伯已經将行禮備置妥當。他們從後門走的,空空還在馬車裡玩小公爺他們送的玩意,說是黑市上買的唐門暗器。
她問博斐,“我們是去逃命嗎?”
博斐摟着她道,“不是,我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帶你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