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駕着馬車趕往漢江碼頭,那裡的船已安排好。倒也不慌不忙地慢慢行駛在冰面的馬路上。
入夜後,楊府别苑燈火通明,很多家丁舉着火把圍住别苑。敲開門,卻讓家丁愣住,開門是原臻。
楊昭樹從火把中看見原臻,便知道博斐肯定離開堰州,他苦笑着,“他聰慧如此,怎會入套,離開得倒是快。”
“楊賢弟,要進來再喝杯茶嗎?”原臻略有醉意的調侃着
“不打攪原兄,自己家不回,怎麼就喜歡來别人家,是舍不得故人嗎?”楊昭樹沒好氣道。
“這是你楊府别苑,自然是等你,我送你的那畫軸處有一百兩銀票,是租賃這宅子的租金。在此替妹妹妹婿謝過楊兄這些天的照顧。”原臻說完,吹出口哨召喚出馬兒,騎上後便道聲告辭。
楊昭樹眼睜睜地看着原臻離去,堰州的地面上,跟原家硬碰硬也不現實。博斐早就下好每一步棋,他借跟楊昭樹的關系把心愛的人接回來,再借跟原家的關系金蟬脫殼。可是博斐怎麼能料事如神地猜到楊家上心要拉他做女婿呢?祖母見過他也沒有這個想法,反而是從應天臨時回來休沐的父親,聽聞博斐托楊家保媒的事情,直呼婦人之見,連帶着自己也挨罵。父親說應天關于殷岐殿下和博斐的謠言四處飛,皇帝震怒親自下旨辟謠,可見博探花在皇帝心中是很有分量的,加上柳相的青睐,柳相為人孤僻,幾乎不怎麼搭理楊家,就為皇帝下旨辟謠那次特意跟楊大人說了幾句話,大概就是提醒他,博斐在堰州省親,聽聞婚事不順,而堰州有“拉郎配”的習俗。聰明人話不在多,幾句話提點,楊大人便懂得裡面的關竅。若不是大雪阻礙他的行程,早就把博斐控制住拿下。
這次的事情也不是博斐料事如神,他隻是太了解這個同窗。楊昭樹正直執拗,不是個能做陰謀詭計的人。他要是想害人,言行舉止能看得明明白白。那晚他僅僅表現的是糾結不堪,說明做的事情讓他很為難,尴尬,但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福伯對解決博斐桃花債這種事情比較熟稔,他在應天處理這類事情更多,博洽為保住這個弟弟不受爛桃花的牽扯,貼幾個年輕俊俏的和尚下去。就是擋那些爛桃花的糾纏貼出去的。有些富戶看好貢生,提前下套。博斐在寺廟裡住免除不少麻煩,可那些人的計謀都用到佛門清淨之地。
碼頭的官船裝完貨後就離開堰州往應天而去。因風雪太大,為安全考慮,船便停靠在曲州碼頭躲幾天暴風雪,也稱博斐的心意,他就是想帶着空空邊玩邊回去。應天那邊的流言蜚語借着步遲遲的嘴,也知道有多難聽。若是現在匆忙回去,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幸好大皓朝有規矩,新科三甲可以有三月省親的休沐假,衣錦還鄉祭祖。博斐的親族早就在太/祖時期被屠戮幹淨,唯一的親人還是紅塵外的和尚,由此便省去了這個環節,這次回來也是想年後再回應天,可就發生這麼多事情。他既不想回應天也不想在堰州,跟空空到曲州轉轉也好。
因近年關曲州甚是熱鬧,曲州風俗與其他地方有異,是寒冬臘月家家戶戶輪着過年,待到除夕都守家裡三天。
客棧還有外來的夥計留守,博斐一行還算有落腳處。整個曲州煙火爆竹不斷,白天放,晚上放。街上也熱鬧,各種鄉下的節貨源源不斷地送進堰州。
博斐帶着空空和福伯就趕早集,天蒙蒙亮就看着不少官兵們在鏟雪,為了防凍防害,曲州知府也是做得很到位。各個街道都沒有積雪,鄉下進城的貨源都能有地叫賣。
寒冬就是些山裡的野貨和幹貨,少量的野梨子,烤栗子,還有就是灌的香腸腌制的臘肉。福伯對于烹饪頗有心得,知道這些都是好東西,他都買了些。博斐問空空可知道這些貨物的價值,空空按照價格的大小,一一說出。博斐欣慰地問道,“是不是原夫人教你的?”
“嗯,娘教的,說今年年成好,這些山貨價格就低,若是年成不好,有個災年什麼的,這些山貨估計就少很多,價格也會漲很多。”
“空空,原夫人是原臻的娘,不是我們的娘。”博斐糾正道
竹空空看着博斐,深思熟慮般說道,“博斐,我好喜歡原臻的娘,可不可以你回應天,我留在她身邊呢?”
博斐握緊拳頭,強迫鎮定地看着空空,溫和細語地說道,“待春暖花開便帶你來探望原夫人。”
福伯見二人關系有點僵硬,就打岔道,“應天的美食美景好玩的很多的,竹姑娘先四處玩一玩。”
尋個空隙福伯勸博斐道,“少主,你别心急,慢慢來,畢竟離開好幾年,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倆打小沒爹娘,竹姑娘突然得到母愛,有所牽挂很正常。這恰恰說明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
“我知道的,不會再逼她,就是熏香也不會再對她用,最近有些心急,傷害這麼多人,我也知道不妥,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博斐滿心的無奈看着遠處空空的背影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