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即将來到,竹墨是掐算着日子博斐要回京複命,林惠他們應該離開很遠很遠。到了海上,都是林惠的天下,海煞是受他控制的,就是不知帶着的人是否安康。
竹墨複盤這步棋很久都不能釋懷,明明淩王可以挾持原家要挾空空為他所用,不說能直接造反當皇帝,至少不會死這麼狼狽。他怎麼會走一步最下等的棋,直接破了殷歧布局多年的朝廷。
現在七星衛總指揮使的特權被架空的,皇上信任的是紀雲。殷和對她是捧着哄着呵護着,三千寵愛在一身,不是竹空空不識擡舉,而是她一直都是被人寵着的,并沒有覺得有什麼差别。原先竹墨的衣服破了都是年幼的殷和一針一線縫的,現在殷和可沒功夫給她縫衣服。
皇城的每寸地方都摸熟,不出意外殷歧應該是藏在勤政殿及行宮地下的迷宮裡。茗夢說的“燈下黑”指的就是殷歧在皇宮。這個人活着對殷和的威脅最大,不管如何殷和肯定會殺了殷歧的,竹空空找到殷歧隻想問清楚明州原家滅門的真相。淩王被捉住的時候人已經瘋瘋癫癫,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從他嘴裡套不出什麼。林惠師兄更是諱莫如深,答非所問,眼見變天了立馬明哲保身,殷和更是不惜國力把他送走。師叔會突然離世,他陽壽不止如此,他離世後博斐也變得跟竹空空生分生疏,若不是那天無意間看見他失态的模樣,竹空空真以為博斐已然将前塵緣分忘記。
上元家宴,群臣都要攜帶家眷前往宮内赴宴,按照品級大小賜不同宮殿。權臣自然跟着皇上太後在主殿共度上元佳節。
大皓朝皇室有個規矩就是後妃必須在民間選出來,不得出文臣武将之家。民間清白人家的女兒到适齡年紀都必須參加朝廷的選秀,入宮為婢或者有福氣的為妃,大多數富戶人家都是不願意自己女兒進皇城受苦,把貧苦人家女兒買回來養,代替親生女兒進宮。甯願冒着欺君罔上的罪名也不想女兒受罪。
殷和遊曆過民間,深知百姓的無奈,他登基五年都不曾選秀女進宮。五年前他父皇曾選過三千秀女,宮内不缺人,現在年長的要放出去,太後需要人進宮補位,年後他必須般旨選秀。
秀女分三六九等,殷和下旨隻挑九等奴婢,貧苦人家女兒優先進宮,撫恤銀先發給母家。禮部已經按照皇上吩咐于十三州發布皇榜,當地的先挑選,後期禮部的特派官員再篩選,挑好的秀女夏初前帶入皇宮,再由内務府挑選後學規矩,根據才能分到各個宮殿做雜役。
宮内群臣進殿,為護皇城安全,整個都城都戒嚴,從外而内的戒嚴。每輛馬車到偏宮門口全部換八匹馬拉的轎攆進宮,很多女眷是同乘在轎攆内的。很快進宮的人都處理妥當,皇宮大門關上,宮内的安保開始生效。
紀雲是這次皇城安全的總負責人,出點差錯他就吃不了兜着走。竹墨主要負責皇上太後的安危,後妃們都不屬于她的責任。
宴會開始,歌舞進場,禦膳房的菜肴陸續擺上。皇上與群臣宴飲,君主好不融洽。前天有個老臣還在朝堂上罵皇上廢黜皇後無德,各種不堪入耳的話都敢說,殷和臉色都微變,紀雲在旁邊護駕,這時候老臣被北方的言官彈劾他不尊天地綱常辱罵聖上,把老臣激怒,當即要撞死在乾清宮的大柱子下。紀雲手一揮,七星衛護衛把朝臣攔住,沒人敢阻攔老臣撞柱子,老家夥就這麼撞死了。絲毫沒有影響今日節日的氣氛。
煙花如時綻放,河燈也在皇帝的帶頭下放入禦花園的後湖中,祈願用的河燈,裡面寫滿了每個人來年的心願。
竹空空的河燈是雙生蓮花,裡面沒有心願,她不許願,事與願違。殷和不肯,替她寫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放在河燈裡面。隻放一盞河燈,代表二人共同心願。
兩人正望着随着水流飄走的蓮花燈時,不知從哪裡竄出個奶娃子就往水裡跳,竹空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将要落水的孩童。奶娃子估摸三歲,長得是白白胖胖,竹墨恍惚中感覺是原寶。
孩子是剛封的小世子,殷銘。奶媽帶他來看河燈,他看見魚想抓魚,落地後就往水裡跳。小孩子接進宮才兩月不到,就長這麼好。剛剛來的時候黑瘦黑瘦的,現在看皇室血脈的孩子不會差哪裡去,眉眼間就已經有明像。眼睛跟殷和就有點神似了。
“銘兒,是不是趕快下來跟竹将軍道謝?”殷和頗有愠怒地問道
“兒臣謝竹将軍!”殷銘奶聲奶氣地抱拳道
“是本王,不是兒臣。”竹墨糾正道
殷和面色如常,走過去溫和地說道,“銘兒,父皇抱你可行?”
殷銘伸手被殷和接手抱了過去,“你是不是想看魚?看魚就看魚,你跳湖做什麼?”
“兒臣跳水裡就可以跟魚打招呼。”世子奶聲奶氣地回複
三人站在湖邊,倒是和諧的畫面。遠處的茗夢對着博斐感歎道,“徐皇後嫡出的殷氏血脈,被竹墨殺的就隻剩下殷和殷銘這兩代人。殷和沒有自己的子嗣,隻能保下殷銘,若不是藍将軍在戰場上對竹墨有救命之恩,估計這個孩子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