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以前,江晚會覺得許費然這是在故意損他,但現在兩人都溫和不少,說出的話自然沒那個意思。
“或許吧。”
江晚順着話回憶了一下當時的自己,确實挺可憐的。
但再多的可憐終究是過去,江晚不是個執着過去的人,他覺得眼下的許費然更可憐些。
失去親人的痛苦他曾有過,盡管過去很久,但留在心裡的傷痛是無線蔓延的,他不希望這樣的痛苦在許費然身上蔓延。
“如果你的情緒沒有宣洩口,可以發洩在我身上。”
許費然聽到這話露出個嘲笑一般的表情,說和他沒有關系。
“可以有關系。”江晚又說。
他想到去比賽前自己的勸告,想到許成文執着于案件的模樣,再看難得脆弱的許費然,心裡很不是滋味。
理智告訴他,這一切和他沒有關系,畢竟查清案件是許成文的義務與追求。
但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他沒法說服自己置身事外。
“你爸爸,是為了幫我。”他淡淡開口,潛藏的悲傷漸漸湧出來。
“這麼多年,我欠你們的太多了,所以我願意成為你發洩的出口。”他說着朝許費然伸出手。
在各種事情上,許費然向來是遲鈍的。
但此時此刻,他不知為何像是開竅一般想到什麼。
他打掉江晚伸來的手,下意識朝着父親的棺木看去,後背出了一層薄汗。
江晚以為許費然不懂話裡的意思。
“你在警局看過我的檔案,自然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你家。”
“盡管這是你父親自己的選擇,但我必須承認,如果沒有我的介入,或許今天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還想繼續解釋些什麼,但許費然已經不想繼續聽了。
“你閉嘴。”他說。
江晚當真閉了嘴,兩人對坐的局面顯得有些難堪。
“别再說了。”
“這或許是他的命,和你沒關系。”許費然說完深深吸了口氣。
他調整情緒看向江晚,一句想要問出來的話,兜兜轉轉回到了肚子裡。
“很晚了,你去睡吧。”他最後隻說。
江晚覺得許費然的狀态有些奇怪,他可以憤怒可以釋懷,但唯獨不能這麼……尴尬又局促。
但他感覺到對方不想多說,想到正在喪期,江晚不想添麻煩。
“還是你去睡吧,你白天事多,晚上我替你守着就好。”他隻能讓話題回到正确的軌道。
或許是真的累了,有了江晚的保證後,許費然倒是沒有推辭。
“我早點起來,到時候你再休息。”說完,他拿上手機上了樓。
還沒到算好的日子,雖然老家的鄰居都來幫忙,但還是稍顯冷清,特别是到了晚上。
江晚一個人呆坐,窗外的夜景與風聲,在此時顯得那般陌生。
他也沒想到會和這個家牽扯如此深,當初被許成文帶回家時,他以為一切很快都會結束。
他以為,自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但現在,他生出猶豫,不知下一步要往哪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