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少奇看着兩人驚訝的臉。
他踏上這已經在記憶中模糊不堪的舞台。視線掃過積灰的台面,老化破損的射燈,感覺當時的記憶和如今的一點點重合。
風拂過,帶來一絲冷意。
邵閻忽然道:“隻是我們的猜測。沒有依據。”他頓了頓,“但如果你覺得有危險,應該現在就停止活動,繼續出國,外面比這裡安全。”
刑少奇從口袋裡摸出煙,月光落在他的發梢,吹亂了他略長的黑發,刑少奇的聲音平靜無波,“在國外也會死。”
他看到兩人驟變的表情,尤其邵閻瞬間黑了臉色,“……死?”
刑少奇:“對,有人想要我死。”
“真兇還活着,還想要我的命。”刑少奇将被吹亂的額發撥開,望見邵閻攥緊的拳,和秦然驚愕的臉。
“所以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們查到了什麼?——說不定對找到那個人,能有點幫助。”
在寂靜中,是秦然先開了口。
他看起來有些心虛,用手指絞着衣角,對上刑少奇的目光,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話:“其實我們有猜到,那個真兇是誰……但你說他在國外也……”
“這有些太荒謬了。”
刑少奇問:“你說的是誰?”
沒等秦然開口,邵閻說:“我哥。”
“……?”這答案令刑少奇愣了兩秒。
在接下來的講述裡,刑少奇窺見了另一個視角的故事。
“其實從你出道的時候,就有很多奇怪的事情。”秦然作為主講人,“最開始,就是你的出道位。”
“那個組合尚未定下具體人數,一般來說,都會選擇加入一個人,但他們讓我頂替你。”
“出道以後,一直有針對你的宣傳報道,都被邵閻壓下來了。”秦然瞥了眼邵閻的臉色,“直到邵閻找到了我,我們開始傳出绯聞,媒體減少了和你相關的曝光,那些消息才逐漸平息。”
“我出現後很長一段時間,針對你的那些事情開始減少。直到……那次火災。
“盡管鑒别的結果、給出的報道都說那是一場意外,但隻有我和邵閻确定,那是人為。”
刑少奇擡眸,“為什麼?”
“因為……”秦然深吸了口氣,“因為火災時,舞台上有……催化情期的東西。”
此話一出,刑少奇愣了下。
“我和邵閻的匹配度很高,當時,幾乎是本能地……他拉住了我。”秦然道,“等到我們恢複理智,火災已經徹底蔓延,他……”
秦然刻意放慢了語速,令這句話傳遞出無限引人遐想的空間。
邵閻卻打斷了秦然的話,“那之後再去調查,最終指向的便是那位高層,可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是在家裡上吊自殺的。”
刑少奇眉頭一挑,“自殺?”
邵閻點點頭,“對,自殺。他留下了遺書,經鑒定是他本人的筆記,說他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
“他沒有後代,沒有伴侶。他名下的财産甚至都沒有處理。”
刑少奇:“他有什麼疾病嗎?”
邵閻說:“沒有。這就是蹊跷的地方。他的身體沒有重病,每年的心理評測都正常。”
“他與你素不相識,幾乎沒有交集。
“但你加入公司之後,遇到的事情,都和他脫不開關系。”
邵閻頓了頓,“包括你沒能出道,也是因為他。”
秦然的臉色變了變,被邵閻打斷的話語有些敏感,他不清楚這是邵閻故意還是無意。他試着重新加入對話,于是開口道:“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确拜托了邵閻想要出道,可是淘汰你的決定并不是邵叔叔……就是邵閻他父親,下達的。
“真正通過決定的是那個高層。”
邵閻繼續:“而後面關于你的負.面.報.道,或多或少都有他的手筆。後來,查出了他曾與我哥私下有來往。”
話到這裡,刑少奇已經基本了解透徹:邵閻他哥聯系了那位高層,針對刑少奇做出了許多事,最後甚至制造了事故,意圖讓刑少奇葬身火海。
但是為什麼?
刑少奇自認和邵閻他哥根本不認識,也談不上有仇。
秦然小聲道:“所以我們一直以為,這些事情是邵閻他哥做的……因為邵閻喜歡你,他針對邵閻的時候,牽連到了你。”
“你知道,大家族鬥争什麼的……都不太幹淨。他對付不了邵閻,但對付你很容易。畢竟在某些人眼裡——”
“平民的命,和蝼蟻一樣,輕易就能碾碎了。”
夜風陡然呼嘯,刑少奇捏住了煙。
額發被風吹得搖晃,數次遮擋住他的視線。
他看向邵閻的臉,發現邵閻也在看自己。
頓了頓,刑少奇開口:“……還有這樣的事情。”
心情有些微妙,像是撕開了一個角。陳年往事的另一面有些超出刑少奇的預料,他揉了揉太陽穴,聞到空氣裡泛起淺淡的灼燒氣味。
刑少奇擡頭,半晌,隻歎了一聲。
“不是他。”
邵閻的信息素濃烈起來,昭示着其主人的心緒正在劇烈起伏。
話音落下時,刑少奇的目光也放到了秦然上。
秦然摸了摸鼻子:“那不是邵閻的哥哥,還能是誰呢?也沒有人和你有仇吧?”
刑少奇緩緩道:“也不一定要有仇。或許……有利所圖,也同樣可以。”
秦然臉色一變。
*
三天後,刑少奇交上去的名字出現在鏡頭前。
直播間滿屏的問号下,是刑少奇寫下的兩個字——
【秦然】。
節目組的先導片裡詢問刑少奇緣由,他是這麼回答的:“既是兩人舊友,又了解我和邵閻當年不易之處,還剛好在本市,相信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選了。”
刑少奇看向身旁,笑了下,“而且我相信,他也需要和大衆解釋一下自己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