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那個……”雲荟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愛栗偏頭朝她溫和地笑了笑。
雲荟突然又不說話了,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
愛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并沒有催促。
雲荟是她的弟子。因為她接任水晶館主也才一年,前期工作繁瑣也空不出時間,也就最近才稍微好一些,所以雲荟是她的第一批弟子。
除非館主高度欣賞,絕大多數的弟子都是要交學費的,學費也不便宜,收費最低的幾個道館也趕得上高等訓練師學院了。當然,除了交錢,館主也是要自己篩選的,如果什麼倭瓜都能放進來亂晃,豈不是砸自己招牌?
雲荟的筆試是這一次招生中毫無懸念的第一,除去占絕對優勢的客觀題,實戰場景模拟的主觀題得分率也很高,悟性也不錯,一點就通,但她真正的實戰成績卻有些強差人意——她的指令經常性的慢半拍。
愛栗尚并不清楚這姑娘為何會選擇實戰而非理論系,但既然是給她算通過了,她還是會認真教。
第一步,就是讓她有勇氣親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就這麼沉默了半晌,雲荟好歹是沒有找借口溜掉,支支吾吾的開口道:“您是、如何判斷挑戰者……嗯……使用的是自己的寶可夢的呢……”
因為館主無權查看挑戰者持有的寶可夢,這讓一些别有心思的人有了可乘之機,直接拿着長輩朋友的寶可夢——因為相識,提前打好招呼讓寶可夢聽話也不是做不到,更有甚者直接去租借寶可夢挑戰道館。後者還可以通過查詢租借記錄,申報撤回徽章,前者就比較難防了,多數時候被發現都是館主直接派出自家主隊的寶可夢,不留情面地打出去的——這也是大多數道館都不是1v1的原因之一。
第一場的葉藤蛇、或者說後來進化後的青藤蛇和第二場的災獸不論是反應能力還是體能都差距太大,容易讓人懷疑第一場的險勝隻是為了讓館主率先派出第二隻寶可夢,這樣即使後來發覺不對勁也不能再換上主隊的猛将了。
隻是……這次的挑戰者是個小女孩,雲荟在擔心如果這件事被證實她會不會被撤銷徽章?她會從此放棄訓練師這個職業嗎?那自己究竟是辦了件好事還是壞事呢?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愛栗放柔了聲音。
雲荟似乎沒想到愛栗會反問,一時語塞,最後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黑崎小姐在比賽時和災獸的交流很少,也不會給他加油打氣,有些技能的使用也是災獸自行判斷的……而且……”
她的年紀太小,赢得如此漂亮本身就有些不自然。
“嗯,你說得沒錯。在戰鬥時,比起和她同齡的孩子她的确要沉默很多。”愛栗先是肯定了雲荟的看法,随後話鋒一轉,“但你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雲荟一怔。
“戰鬥方式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的,那隻災獸明顯擅長速攻、經驗豐富而且心态穩定,沒有時間聽也不需要聽訓練師的鼓勵和無意義的指令。一隻寶可夢能熟練掌握的技能隻有四個,通常也不會同時配備樣式過于重複的技能,這樣算的話在戰鬥時的出招範圍就很狹窄了,擁有足夠默契的搭檔自然能知道訓練師下一步的招式選擇。”
“除了出招,黑崎小姐的動作指令也簡短、及時、有效,在來不及細思的高速戰鬥下,這樣的戰鬥素質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即使那隻災獸不完全是她培養的,他們肯定也并肩作戰過很長一段時間了,訓練師等級評定本身就與寶可夢等級無關,看重的完全是個人素質。這麼說的話災獸就算不是她培養的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有實力獲得第一枚徽章,也擔得起這樣一場勝利。”
“可以理解了嗎,雲荟?”
雲荟有些羞愧的點了點頭,為自己以偏概全的觀點。
反觀愛栗倒是輕松一笑,“不必妄自菲薄,能夠想到這一點并提出疑惑你已經領先于他人了,這種東西多觀察幾次任誰都能看出一點門道來。”
給出了這樣寬慰的話,愛栗停滞的指尖再次躍動。
電子屏上的表格中出現一行字:“挑戰者有至少一隻接近高級的寶可夢。”
如此一來,下次再想投機取巧怕是很難了吧。
愛栗眨了眨眼睛,透出點點狡黠來。
因為聯盟高層的重視,這次派出的捕撈船是頂級的,船的噸數達到一定程度後船艙内非常平穩。
日下陽一認真地在船上一邊參觀一邊翻查個人終端上師父傳來的資料,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
身後突然卷過一陣風。
陽一轉頭恰好看見飛揚的銀色發絲。
“呀,陽一君!”
“啊、飛鳥姐……”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北川飛鳥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拐角處,他隻好把後半句“好久不見”從哪裡來的退回哪裡。
随後他瞥了一眼時間,臉上流露出幾分同情。
飛鳥站在門口平複了兩秒呼吸,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報告!”
坐在轉椅上的男人沒有擡頭,隻是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現在幾點?”
男人的眼睛上附着着一層半透明的膜——這是個人終端私密形式開啟的标志,一時半會兒倒也分不清是不是在打電話。
飛鳥飛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個人終端,頭皮都要炸了。
“報告,是十點零十秒。”
“規定的時間?”
“……十點整。”
“遲到了喔。”犬塚七夜終于擡起了頭,居然還笑了一下,隻不過笑容中并沒有半點愉悅的意思。
“飛機它出了點故障!”飛鳥情急之下辯解了一句。
我看是你腦子出了點故障。
犬塚七夜扯了扯嘴角。
“再胡扯一個音節信不信我讓你愛情的巨輪一起故障。”
飛鳥立刻收聲,後背和牆壁嚴絲合縫,戰戰兢兢地貼牆立正,宛如一隻擔驚受怕的鹌鹑。
犬塚盯得她芒刺在背。
“這次上面催得急,先放你一馬,明天早上交一份一萬字的檢讨上來。”犬塚站起了身,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補充道:“手寫的。”
飛鳥……飛鳥她除了點頭還能幹什麼呢?
犬塚七夜繞過桌子朝門口走去,還沒走兩步又退了回來,眉頭緊鎖一臉嫌惡,“你在身上噴了什麼,是打算cos已經基本絕迹的東西,行走的蚊香?”
飛鳥默然無語,為什麼性感撩人的淡香會被這個人說得和陳年屍臭一樣。
“去去去,船長剛好喜歡每天給神位上香,去問他要兩根插頭上,去去味。”犬塚趕蒼蠅似得擺手。
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