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

季瑕壓着内心的興奮：“這裡的環境不适合，我家就在這附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家。”

沈桑現在是全心全意相信季瑕，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

季瑕準備的房子确實離這裡不遠，十分鐘就走到了。

沈桑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始終和季瑕保持着半米的距離。

如果是人類，心髒會劇烈的跳動，來表示出他們對一件事情的激動。

這都是小時候他跟在沈桑身後學會的，是他一個字一個字，親身演示教出來的。

沈桑隻是認真走路，哪裡知道他有一個好學生，正在實踐他教授的知識。

“這就是季醫生的房子嗎，很溫馨。”沈桑有些震驚，他沒有客套，而是這房子的裝修真的很溫馨。

暖色調的風格，房間也不是空蕩蕩的，飽和的裝飾，柔軟的毯子更是為氛圍填上粉紅色的濾鏡。

沈桑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在季瑕的指引下，坐到了沙發上。

坐下的那一瞬間，空氣扭曲，塞滿柔軟沙發内側的黑色粘稠物開始攪動，全部往内陷的部分翻湧，想要感受沈桑身上的溫度。

沈桑感覺這沙發有一點怪，但說不出什麼感覺，就被季瑕吸引走了注意力。

獵物主動走進巢穴的滿足感填滿了季瑕的身軀，尤其是桑桑還用那樣可憐的眼神看着自己，沙發裡所感知到的所有觸感，全部一絲不露地共感到他的身軀上。

沈桑認真看也發現不了季瑕正在極力壓制身體的顫栗。

“季醫生......”

沈桑看着突然轉變風格的季瑕，一時間還沒接受他從哥哥的身份轉變為醫生。

冷冰冰的，一點也不親切，甚至有點吓人。

他完全沒回憶起，上午他就在這樣一個醫生的病房裡睡着了。

“沈桑，男，24歲。”

沈桑就仰着腦袋看着季瑕。

季瑕搬過小凳子，坐在桌子旁，剛好和他的視線平行。

感知到沈桑的緊張，季瑕微微勾起笑容：“别害怕，第一天很簡單，你就聊一聊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沈桑思緒飄走，很快又抓回來，開始思索怎麼開口。

“什麼都可以嗎？”

“對，不局限時間，從你有了記憶開始，一直到現在。”

24年的人生，除了這段時間，好像也沒有發生什麼讓他刻骨銘心的事情。

沈桑垂在眼眸，長長的睫毛顫抖着，掩飾着主人一點也不隐蔽的心虛。

他有。

在他小時候，那是沈桑第一次感受到了背叛。

楚筱并不是他的親姐姐，他現在的家庭也不是他的原聲家庭。

他是在福利院長大的，他沒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他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孩。

一直到七歲，都沒有人願意來收養他。

一同長大的其他小孩陸陸續續都離開了福利院，身邊的好朋友一個個地減少，而他卻無能無力。

那些離開後，又帶着自己的爸爸媽媽回來看望福利院其他孩子的朋友，總是會給他悄悄多帶一些東西，對着他說，自己是有多麼多麼的想念他。

可是如果這麼想念他，這麼舍不得他，為什麼要選擇離開呢。

三四次後，沈桑開始拒絕和他們見面，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厭惡和嫉妒的表情。

如果讓叔叔阿姨知道了他是這樣的小孩，更沒有人願意收養他了。

明明他才是最聽話的那個人，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給他一個家，那些調皮的人，憑什麼搶走原本應該屬于他的新家庭。

不過沒關系，他還有一個好朋友，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一直到五歲......

那一天的天氣很不好，烏雲壓在地面上，似乎下一秒就要下暴雨沖刷整個世界。

小小桑瘦削的臉龐也抵擋不住的精緻，圓圓的眼睛含着淚水，整個人無助地倒在角落，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滑落；“你也丢下我走了嗎！？”

不......不會的。

“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我們兩個要一起長大，一起離開這裡，一起環遊世界。”

小小桑艱難地爬起來，手掌被擦傷，鮮血滲透出來，他也不在意，可他明明是最害怕痛的啊。

小小桑倔強地找了又找，從中午一直找到晚上。

找到世界沒有一點光亮的時候，才側底放棄了。

他到現在才真正肯接受，他僅剩的唯一一個好朋友也不要他了。

甚至比其他朋友還過分，他悄悄地離開了。

一句再見，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對他說，就離開了。

他去了新的家庭，把他扔在這個像是魔鬼的福利院。

小小桑讨厭他，很讨厭他。

後面隻要是有其他小朋友想要上前和他說話，都被他做鬼臉，說吓人的話給趕了回去。

他不需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