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手嘗試觸摸眼前的幻象,卻結結實實地碰上一片細膩溫熱的皮膚。
不對勁,怎麼連觸感都這麼真實?
岑意傾腦海中殘存的混沌一時間全都跑沒了,她的手指摩挲着面前被放大的臉,試探着開口:
“尤婧?”
面前的人聽見聲音,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她剛跟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發完火,眉間的怒色還沒有完全消散,有些氣惱地點點岑意傾的額頭,
“吃點什麼不好,非得吃野菌子,我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差點被你吓死,不是早就提醒過你嗎?”
一連串的話語沖擊得她腦袋發懵,岑意傾想坐起來一點,可全身酸軟無力,隻能蔫耷耷地低着頭,等待挨訓。
但想象之中的狂風暴雨并沒有來臨。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看她一臉頹靡還難得這麼老實,尤婧倒有點于心不忍了,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問:
“宋總醒過了嗎?”
岑意傾低頭看着身旁的人,剛被叫醒不到一分鐘,他又睡過去了。
宋祈半個人都靠在她身上,頭歪着搭上她的肩膀,睡得很熟。
“就醒了那麼一小會兒,估計藥勁還沒過。”
她伸手墊在他臉上,艱難地挪動身體幫他調整睡姿,免得他睡醒了脖子疼。
尤婧一手撐着太陽穴,好整以暇地注視着她的動作,嘴角浮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等她小心翼翼地安頓好了宋祈,尤婧才開口:
“我不希望你繼續參與錄制。”
“為什麼?”
尤婧掃了一眼病房,确定節目組的幾個工作人員都出去了,歎氣道:
“這節目組根本就是個草台班子,怎麼連嘉賓的安全都沒法保證?誰家正常節目讓嘉賓自己撿野菌子吃?”
病房裡,其他幾人還在睡覺,尤婧壓低了聲音:
“我晚點就跟團隊聯系讨論解約事宜,賠點違約金沒關系,我隻是不希望再看見你這副病恹恹的樣子。”
“而且現在第一期剛剛播出,網上把你罵得體無完膚。”她越說越難過,眼圈也跟着一紅,“你專心演戲哪裡不好?非得跑來受這個罪。”
岑意傾拉過她的手,放輕聲音安慰:“我沒事,咱們不是商量過,等後面幾期播出就好了。”
她也知道尤婧是為她擔心,不想讓她受委屈。但合同已經簽下了,她不想中途撂挑子走人。
“沒事個頭。”
尤婧看着她沉默了良久,見她的态度很堅決,最後也隻能往椅背上一靠,似是妥協般:
“随你。”
岑意傾笑了,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些溫水,問她:“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你前腳剛上救護車,後腳導演組就通知我了。”尤婧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買了最近一班的機票,剛落地不到一個小時。”
“你有地方住嗎?”她一隻手伸到衣袋裡摸出手機,“附近的酒店應該挺多的。”
“你還顧得上管我?自己好了再說吧。”尤婧似笑非笑,“你以為我是你?什麼事都等到了眼前才開始想辦法。”
“我剛問過醫生了,你和宋總還得養一段時間才能好全。我在這裡陪你錄完節目,後天一起回明京。”
“你不用陪我。”岑意傾抿了抿唇,說:
“錄完節目之後,我想回甫揚看看。”
尤婧詫異地看着她,花了一點時間才消化掉她的話,望向她身邊的宋祈,
“那宋總......”
“我陪她一起回去。”宋祈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但尤婧懸着的心并沒放下來多少,如今的宋祈在她眼裡,和岑意傾一樣的不靠譜。
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她問:
“你要去見她?”
“她不會想見我的,說不定還要怪我打擾她的生活。”岑意傾垂下眼睑,說:“你别擔心了,我就是去看看,頂多待個兩天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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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離開醫院時,夜已經很深了。
來的時候一個個中了毒的人精力充沛生龍活虎,現在走出醫院大門,都跟被抽幹了陽氣似的。
尤婧叮囑了二人好好休息,也獨自回了酒店。
身體要完全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考慮到幾個人的身體狀況,最後一天原定的環節隻能取消。
岑意傾和宋祈回到房間不多時,小藝便敲響了房門。
“原定的活動取消了,我們找了幾個當地有名的景點,你們的任務全部完成,積分最高,可以先選。”
岑意傾懵了。
轉圈和擁抱的任務的确誤打誤撞地完成了,但她記得還有一個碰杯的任務。
她回頭看看宋祈,“你什麼時候和他們碰杯了?”
他輕咳一聲,語氣有些不自然,“喝湯的時候,我讓他們幹杯了。”
岑意傾扶額,難怪中毒那麼深......
她垂眼,看見了小藝手中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