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元祺到底年歲小,鳳聽怕自家妹妹吃虧,讓她叫上了十幾個好手陪着一同前往繁花樓贖人。
不過她也知道無緣無故跑去贖人,隻怕那位柳小娘子未必願意跟鳳元祺離開。
沒見過真人,她也不确定那位柳小娘子究竟是不是個好的。
陸放那些年放不下,到底是因為遺憾還是歉疚沒人說得準,柳小娘子與她究竟是逢場作戲還是真心願為陸小元君從良更是無從得知。
鳳聽隻知道,那人死在了陸放最愛她的時候,從此成為好友心中深深無法愈合的傷。
“大小姐,我們就在這等着嗎?”
馬車停在汝梁街拐角處,今夏大着膽子掀開窗邊一角車簾看向遠處熱鬧非常的繁花樓。
她們隻比鳳元祺慢一步出來,此時此刻,鳳家三小姐應當剛剛踏入繁花樓中。
“不然呢?”
鳳聽看也不看笨笨的小丫鬟,懶懶蜷在一旁,甚至還打了個呵欠,鳳家出面要人,繁花樓老闆多少也會賣一個面子不會對阿祺如何。
至于柳小娘子願不願意跟着走,她該囑咐的都已囑咐,自己不過是盡力相幫,若救不到人,也隻能說那人命數如此。
她自己尚且活了八輩子都未能改寫命運,也真是膽大包天到都開始敢插手别人的因果了。
勾唇自嘲笑笑,鳳聽語氣涼薄,“我來此,是怕阿祺有事,至于事情能不能辦得成,我不強求。”
活了八輩子,看得開看不開的都已經看開了,盡人事聽天命,實在救不了也就算了。
今夏想不明白自家小姐,要才華有才華、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她才十八歲,怎麼就活成了這麼...
小丫鬟沒讀過多少書,想不到很準确的形容詞來形容鳳聽現如今給她的感覺。
總覺得,主子怎麼有種不是很想活了的厭世感呢?
她甩甩頭,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趕忙把這麼可怕的念頭從腦海裡甩出去。
“咦——”
今夏語氣驚訝,指着簾子外匆匆跑過去的一群人,“那不是陸家的大管家嗎?”
鳳聽揉揉太陽穴坐起來,也真是來得巧,阿祺還沒将人帶出來,陸家的人如果進去難免撞到一處,恐怕這事會更難辦。
她推開車門對車娘吩咐道:“縱馬撞過去。”
鳳家大小姐語聲寒涼,鳳眸裡滿是凜冽殺意,今夏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啧,感覺不是自家小姐不想活了,是自家小姐不想讓别人活了。
車娘雖然被這吩咐吓了一跳,但她被鳳聽的威勢所懾,二話不說就控制馬車朝着以陸家大管家為首的一群人撞過去。
陸家大管家得了陸家老太君的吩咐,正要去繁花樓裡将那柳小娘子處理了,沒成想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不長眼的當街縱馬。
她險險躲開,正要張嘴罵,擡頭便看到馬車上屬于鳳家的标識,髒話也隻能被卡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的難受。
不是陸家得罪不起鳳家,隻是陸家倒沒必要為了她一個下人去得罪鳳家,更何況這特殊标識的馬車,鳳家除了那位女君,也就是她家大小姐鳳聽出行時才用得。
兩位都是得罪不起的主,當母親的橫,當女兒的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她還怕鳳聽惱她擋了馬車的路,趕忙湊上前去賠禮道歉。
馬車裡沒人出來,就這麼靜靜停在汝梁街大路正中間,極盡嚣張霸道之态,路人本還詫異得不行,一見車上标識,再看看身着陸家仆從服侍的人都上前來為阻了那位的路而道歉。
懂了。
繞道走了。
“李某莽撞不慎阻了鳳大小姐的路,不知可有使大小姐受驚?若使大小姐受驚,李某在此向大小姐賠罪了。”
馬車内今夏聽着她一口一個大小姐,态度出奇得好,都有些搞不清情況了。
小聲嘟囔道:“莫不是将人腦袋撞壞了?”
否則分明是她們朝别人撞過去,這李大管家怎麼還主動來道歉了呢?
她區區一個小丫鬟想不通,鳳聽卻是清楚得很。
李三金不敢得罪鳳聽并不是因為她是鳳家女,隻不過是鳳聽十八歲該議親的年紀,全縣城上下都在說縣令家的嫡次女很是般配。
雖說兩家目前并未有結親的意願,但外人又如何得知?左不過是聽風便是雨,擔憂同時得罪了鳳家和縣令大人罷了。
既然能夠借着虎皮逞一逞威風,鳳聽倒是覺得何樂而不為呢。
她用眼神示意小丫鬟出聲,自己則是在一旁靜靜看熱鬧,好将那陸府一行人拖延片刻。
與此同時,陸府,陸放正憋着氣準備絕食相抗。
她沒想到,素日裡最疼愛自己的老太君如今竟是這家裡最反對她娶妻的人。
十七歲的陸放還是那個被家人嬌養疼寵着長大的小元君,平日裡雖說有些少年人的張狂肆意,但到底念着生養的恩情,不願和家人鬧得太狠,傷了彼此感情。
侍女花棉匆匆趕來,前腳才讓陸放使喚出去打聽消息,來得這般快,莫不是......
陸放急了,起身直接問道:“怎麼了?可是出事了?”
花棉捂着心口,急急點了個頭,她跑得急,微喘着說道:“聽聞李大管家帶了人出門了,老太君發了好大的火,把花蓉和花朝兩位姐姐都罰了。”
陸放這個當主子的胡來,老太君不舍得罰自家乖孫,倒是将平日裡陸放身邊的心腹都罰了一通來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