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簡聽到燕清羽說疼,動作放得更輕,熟練地清創、上藥、包紮。
燕清羽看着手心的繃帶,下意識想做一個抓握的動作,被姜雲簡先一步看穿。
他避開燕清羽的傷處,不由分說抵住他的指尖,制止他的動作。
姜雲簡:“不要亂動,不然我就讓謝華良給你打石膏了。”
燕清羽不動了。
指尖傳來姜雲簡緊握着的微微暖意,和上一次量指寬時,燕清羽捏過的感覺一樣。
明明是冷血無情的人,但手卻意外地溫暖。
姜雲簡收回手,讓陳叔把東西收拾好,順便指示燕清羽回病床上坐着。
燕清羽聽話地坐回去了。
他傷的是右手,坐下後,姜雲簡就拿起桌上的碗,喂燕清羽喝粥。
燕清羽乖乖張嘴,自打完鎮定劑醒來後就變得異常聽話溫順。
謝華良在這期間趕來,推開病房門邊進來邊問:“聽說小病人受傷了,發生什麼……”
話沒說完,他看清病房内的情景,腳步停滞。
謝華良:“……嗯?”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姜雲簡這木頭開竅了?
燕清羽垂着眼睫安靜配合喝粥,完全沒往謝華良的方向看。
陳叔在旁邊幫忙解釋:“小先生被玻璃傷了右手手心。”
謝華良收回他的震驚,走到床邊:“包紮好了嗎?我看看。”
燕清羽把手伸出來。
謝華良大概看了看:“這包紮得還挺好。雲簡你處理的?”
姜雲簡放下已經快見底的碗:“嗯。”
謝華良:“既然是你處理的那我就先不拆開檢查了,下次換藥的時候再喊我。”
燕清羽收回手,也沒問為什麼謝華良對姜雲簡的處理那麼放心。
謝華良來了還沒幾分鐘又離開,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也讓燕清羽的思緒重歸甯靜,如一潭死水,生不出任何波瀾。
姜雲簡喊來陳叔收拾東西,燕清羽始終隻是安安靜靜坐在病床上,沒有任何多餘反應。
姜雲簡絞盡腦汁,最後問:“你……要看會電視嗎?”
燕清羽低着頭:“不用。”
“……”姜雲簡張了張嘴,最後隻能憋出一句直男式關心,“那你好好休息。”
燕清羽付諸行動,直接躺下了。
姜雲簡幫他調整好病床角度,補充一句:“你的手機我先拿走,等出院再還你。晚點程洋會給你一台新的平闆,你想看什麼玩什麼就用平闆。”
燕清羽無所謂:“哦。”
姜雲簡解釋:“我不會看你信息,隻是最近你不适合接觸太多外界信息。”
萬一程雲起或者燕家那邊又發什麼消息,刺激到燕清羽,姜雲簡承受不起這樣的結果。
燕清羽直接懶得應聲,悶頭就睡。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在意,還是不信但懶得抗争。
姜雲簡把他的被子拉下來一點:“不要悶着睡。”
燕清羽已經閉上眼,随口“嗯”一聲,聽起來軟綿綿的。
姜雲簡猶豫了會兒,伸手,在指尖觸及燕清羽發梢的前一瞬,燕清羽睜眼看向他。
深褐雙眸間什麼情緒都沒有,安安靜靜地看向姜雲簡,死氣沉沉。
姜雲簡将指尖落在燕清羽柔軟發絲上,笨拙生硬地安慰:“安心睡,我會在你床邊看着你。”
這話聽着可讓人一點都安心不起來。
但燕清羽還是沒什麼反應,隻是直勾勾地看了姜雲簡一會兒,重新閉眼。
像是默許姜雲簡的親近,又像是無所謂姜雲簡對他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姜雲簡指尖掠過燕清羽額前碎發,停頓片刻,最終隻是微微蜷起,挪到燕清羽身側,為他輕輕掖了掖被角。
—
燕清羽再醒來時,已經到了中午。
“清羽,起來吃午飯了。”
姜雲簡把聲音放得盡可能溫和,燕清羽一開始都沒聽出來是誰。
他睜開眼,看到在他床邊的姜雲簡,清醒過來。
姜雲簡幫他調整病床角度:“午飯陳叔已經送過來了,你現在胃不好,要好好養胃。”
燕清羽配合地坐起身,到這時才注意到病房内的布置發生了變化。
地面和家裡的一樣被鋪上了軟軟的毛絨地毯,所有棱棱角角的地方也被裹了一層毛茸茸的套子。
旁邊的床頭櫃上放了陳叔送來的午飯和藥,裝中藥的杯子也換成了自帶吸管的不鏽鋼保溫杯。
燕清羽看一圈就收回視線,沒問,沒反應。
姜雲簡和早晨時一樣喂燕清羽吃午飯,燕清羽也一口一口吃得很配合。
一頓飯吃完,兩人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姜雲簡遞來平闆:“下午我有事要離開,程洋會過來照顧你。裡面有個新的微信賬号,裡面隻有我、程洋和謝華良的好友,有什麼需要随時打微信電話。”
燕清羽接過來,看到平闆上被設為壁紙的是一幅森林油畫。
筆觸很像他的媽媽,但不是媽媽畫的。
燕清羽擡頭看向姜雲簡,在清醒後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那幅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