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新城也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太過出風頭了,正猶豫着,徐發文說道:“今天是業務學習、案件研究,大家有想法盡管說,不要有顧慮。”
皇甫新城點點頭:“我認為調試是安裝的一個附屬義務,而不能獨立成為一項單獨義務。試想,雙方為什麼要在合同中約定安裝條款,不就是因為安裝調試需要一定的專業技術嗎?”
“那如果是因為原告金心分理處自己的電路線路有問題,那麼你法院判決被告上元機電公司承擔賠償責任,人家上元機電公司不冤枉死了?”黃正宇也插話道,他雖然沒有對皇甫新城的觀點明确表态,但話的意思是支持黎平軍的觀點。
“就是金心分理處的電路線路有問題,上元機電公司沒有在安裝時進行試機調試,排除線路問題,上元機電公司也是要承擔責任。檢測電路線路是安裝義務的一個重要内容或者說是一項重要延伸義務。我們不可想象在安裝空調時不去檢測線路是否正常。所以我堅持認為本案中,被告在合同約定負有安裝義務的前提下,隻是把空調安裝了而沒有進行運行調試,以至于造成原告空調主機燒毀的損失,是負有沒有完全履行合同義務的過錯責任,依法應當承擔賠償責任。”皇甫新城說完,看了看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汪建設,汪建設正在筆記本上寫着什麼,一邊寫還一邊點頭。
黎平軍還想說什麼,想了一下還是忍住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剛開始他一是要和皇甫新城争個高低,二也是覺得皇甫新城的觀點他不能贊成。但皇甫新城說出檢測電線線路是安裝義務的延伸義務時,他已經從心裡認可了皇甫新城的分析。又見徐發文和汪建設都是支持皇甫新城的表情,便覺得再争辯下去已經不是好的選擇。
“嗯,皇甫新城分析得已經很到位,我贊同他的意見。皇甫,你認為應該判決上元機電公司承擔多大責任? ”徐發文把從萬紅英手裡拿過去的卷宗放到桌子上,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我認為上元機電公司應當承擔全部賠償責任。”皇甫新城回答道。
汪建設見徐發文沒有再說話,便也表了态:“我也同意皇甫新城的意見。由上元機電公司承擔全部賠償責任。”
見兩位庭長都表态了,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皇甫新城的意見。
開完案件讨論會,皇甫新城剛剛回到辦公室,尚金琳走了進來:“皇甫,以後我就叫你皇典。”
“什麼意思?”皇甫新城有點不解,尚金琳怎麼給他改姓了。
“典,是法典的意思,你是不是把法律和司法解釋都背下來了?你也太厲害了吧!”尚金琳毫不吝啬地誇贊着。
“哪有,隻不過碰巧了而已。”皇甫新城聽尚金琳一說,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開什麼玩笑,法典可不是随便講的。
五月二十九日,星期六,皇甫新城剛剛到辦公室,法院辦公室通知他上午九點到區委辦公室。
皇甫新城很是納悶,如果通知到區委政法委還好理解,這區委辦公室好像與自己沒有關系。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書記員,連行政級别都沒有。不會是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了吧?要說犯錯誤也就是那次從金心鄉英西村回法院的路上,和尚金琳的一番糾纏。但那次自己是守住了底線,沒有和她發生什麼實質關系啊?别的方面自己也沒有什麼問題啊?對了,如果是自己有問題,那麼應該是到區紀律檢查委員會,而不是區委辦公室。想到這裡皇甫新城稍稍放寬了心。
南城區區委、區政府分在兩棟大樓裡辦公。前樓是一棟七層的大樓,後樓則是一棟五層的辦公樓。區委的一些領導和重要部門比如組織部、宣傳部、紀律檢查委員會、區委辦公室都在後樓辦公。八點五十分,皇甫新城來到了位于區委辦公大樓後樓三樓東頭的區委辦公室。
皇甫新城是第一次到區委大樓,他見靠近東頭的四五間辦公室門頭上都挂着區委辦公室的木牌,便來到最靠近西頭的一間辦公室。他知道最東頭的辦公室應該是區委辦公室主任的,自己的事估計還不至于驚動區委辦公室的領導。
站在辦公室門口向裡張望,見到一位小夥子在寫着什麼:“同志,你好。我是區法院的皇甫新城,院裡通知我到區委辦公室,不知是哪位領導找我?”
小夥子擡起頭來,看了看皇甫新城搖了搖頭:“不清楚,你到裡面辦公室問問。”說完便低下頭繼續寫着。
皇甫新城疑惑地邁動着腳步,但連着的兩間辦公室都關着門,剛想伸手敲門見前面一個辦公室開着門,便走上前去。裡面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在翻閱着文件。見皇都新城伸頭探腦便問道:“你好,你找誰?”
“你好,我是區法院的皇甫新城,法院辦公室通知我到區委辦,不知哪位領導找?”皇甫新城問道。
“哦,你就是皇甫新城啊?我是區委辦公室雷正邦,你跟我來。”中年男子說着便走出房間往西頭走去,走到大樓中間的樓梯口處轉向樓上走去。“皇甫新城到區法院工作多久了?”雷正邦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是今年二月一日到區法院工作的。”皇甫新城基本上沒有到過區委、區政府,所以對這邊的人員不熟悉。但他從這個人的形象舉止上看覺得這個人可能是一個領導。所以走路時始終落後了半個身子,以示對他的尊重。
“才來四個月啊,哦,是去年招幹那批? ”雷正邦說道。稍後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了皇甫新城一眼:“小夥子不錯!”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五樓最東頭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有一點特别。其他辦公室都是中間走廊南北兩邊是辦公室,而這一間辦公室卻是南北辦公室連成了一體,在走廊位置開了一扇門。
雷正邦示意皇甫新城在外面稍等,自己先走進了辦公室,不一會兒從裡面走出來向皇甫新城招招手示意他進去。皇甫新城心裡已經猜出了今天應該是區委領導召見他。這樣一想心裡不免唐突,這區委領導找我幹嗎?我明顯得還不夠資格啊?
走進辦公室,裡面的情況印證了皇甫新城的想法。靠近大落地窗戶辦公桌旁坐着的正是區委書記張丕倫,上次在李家祖墳上墳時皇甫新城還不知道張書記的全名,十多天後被拉去南城會堂湊數開會,看到主席台上的席卡才知道張書記的全名是張丕倫。張丕倫見皇甫新城走進辦公室,
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皇甫吧?來來來,坐!”邊說邊用手指指辦公桌對面的長沙發。
雷正邦則端了一杯茶遞給皇甫新城:“皇甫,用茶!”把茶遞給皇甫新城後,雷正邦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并且掩上了門。
“皇甫啊,還認識我嗎? ”張丕倫笑着問道。
“怎麼不認識,您是區委張書記。”皇甫新城想自己當然不能講是上墳時認識的。那樣不是擺明了說人家張書記找過你嶽父母辦事嗎?
“小夥子記憶力不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李廳長和張處長了,他們都還好吧? ”張丕倫笑着問道。
“謝謝張書記,他們都很好。”皇甫新城連忙回答着。
“怎麼樣,在法院幹得還順利吧?”張丕倫一邊說一邊示意皇甫新城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