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娘怒斥:“圓圓!是來給大王幫忙!不是來洗漱的!”
圓圓一向怕蟬娘,隻好不情不願翻身坐起,走了兩步,卻又小心翼翼用爪子撩起一掌水,舒舒服服地搓搓腦袋,感慨道:“好水、好水。”
月上中天,前幾夜寂靜如此,狐狸眼中隻有映影綽然的水田、山林,如今耳邊卻盡是墨團、蟬娘等的大呼小叫,莫名一陣心安。
忙活過半夜,小黃撐着打了三個瞌睡,狐狸道:“就這樣吧,明日我再忙一天就成,咱們回去休息。”
圓圓忙不疊答應:“好!”
偌大半畝田,小鼠們跑來跑去,确實累了,隻有青蛇悠哉遊哉,從水面漂過。
水田的水終究沾着泥土,于是狐狸帶着小鼠等到了水邊。
“洗澡!”條條歡叫一聲,跳下狐狸肩頭,落在水邊一塊扁平大青石上,啄水洗漱。
圓圓等緊随其後,擠擠攘攘站在青石上,涮涮爪子、搓搓肚子,好不可愛有趣。
青蛇鑽進水中,饒有興緻地吐水,接着道:“狐狸,明日能吃土豆片嗎?”
土豆片和紅棗飯,小鼠等的心頭愛,如今連青蛇也折服,狐狸不掃興緻:“好,明天吃土豆片,還有紅棗飯。”
這真好!回去的路上,連圓圓都在狐狸耳邊哼歌。
帳子落下,月色被隔絕,小鼠們一個個窩在床内,通體隻有流水淡淡的清爽。
脫去有些髒污的外衫,狐狸渾身舒坦,耳邊再次響起小鼠們此起彼伏的呼吸,她緩緩閉上眼睛,墜入夢鄉。
第二日換身衣裳,狐狸勤懇勞作,終于将餘下稻苗用盡。
狐狸跨上田埂,連忙跑向杜村長,高興道:“爺爺!我幫你插秧!”
杜村長直起身子,笑呵呵看了一眼狐狸:“多謝衣衣了,爺爺給你算工錢。”
“工錢不在意,明天想吃爺爺做的手擀面。”狐狸笑嘻嘻的。
“好!”杜村長爽朗答應。
衆人不停歇地勞作,終于趕在二十之前将村中所有的稻田種滿稻苗,結束的這天風朗日清,雖然天氣漸熱,可抵不過心中喜悅。
“終于種完了!今天能好好歇歇了!”陳平康擦了汗珠,笑道。
姜娘子也笑:“芮兒,明日買魚吃好不好?”
聽見這話,狐狸不禁望向正朝這邊走來的少年,賀清來辛苦幾日,狐狸不住地上下打量他,竟覺得他也瘦了。
隻可惜手裡沒幾個銅闆,魚,暫且是不好買了,但是丁香姐家的鴨蛋、鵝蛋,倒能續上。
于是四月二十一清晨,狐狸心情愉悅,到譚丁香家買鵝蛋。
剛進院子,小屋裡傳來“咕咕”、“嘎嘎”的叫聲,不絕于耳,狐狸朝屋内竹籠一看,經過一年的長進,鵝鴨更添數目,越發胖了。
譚丁香将洗幹淨的鵝蛋包好,兩枚鵝蛋碩大,遠超狐狸手掌。
狐狸新奇地掂了掂重量,同譚丁香招呼後便走出院子,往家去。
剛度過插秧農忙,今日各家各戶都休息,一邊院子裡傳來姜娘子的聲音:“芮兒,去剝些蒜來。”
芮娘答應一聲。
杜村長家的花圃,蔥茏的細長綠杆正向天昂揚,飽滿的花骨朵即将綻放。
等狐狸走過小橋,忽然聽遠處傳來銅鈴響聲,狐狸一愣,回頭望去,卻看遠遠走來兩人,一人牽着頭棕褐驢子,一人走在前面。
狐狸目光落在驢子身上,隻見驢子身側的布兜鼓鼓囊囊,滿滿當當。
再看人,前面的男人四十左右,穿着身簇新的布衣,連腳上也是一雙簇新的黑面白底布鞋,而牽驢的正是個少男,同樣渾身簇新打扮,連那墨綠的發帶也是新的!
年長那人神情平靜,還算沉穩,可那少男卻腳步輕快,步子走得又急又大,眉宇間透露出隐隐喜悅,似在期盼什麼。
狐狸歪歪腦袋,雖然插秧時間各有長短,但近來大約都是農忙,可這二人穿着實在奇怪——畢竟農活不太幹淨,人人都是舊衣舊鞋,舍不得弄髒好衣裳。
狐狸越看,越覺得這兩人熟悉。
忽然,狐狸明白過來——這不正是芮娘的舅舅嗎?
而那少男,則似乎是芮娘的表哥,叫什麼姜民。
既然是熟人,二人又正朝芮娘家走去,狐狸雖尚有疑惑,但搖了搖腦袋,不再多想,快步回家。
這麼大的鵝蛋,狐狸要趕着讓賀清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