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奇樂的信徒。名字叫什麼不重要,或者說,大學我選擇皈依主後,過去包括名字在内的一切都沒了意義。
他們說我信教後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曾經成績優異、各方面都算得上佼佼者的我變得孤僻、神神叨叨,他們說我堕落了。
可在我看來,事實正好相反。
很多老師都誇贊過我的聰明,可我用這聰明越看清這世界,越感到迷茫。
和原先規劃的那樣,成為日本最優秀的一批人,然後嫁一個同樣屬精英階層的丈夫,掙很多的錢,享有社會“上等人”才有的社會地位,有什麼意義?
每天過得好像到了不喜歡的餐館裡點到一道難以下咽的菜,硬要欺騙自己,一口口咽下去。連一直熱衷的知識也無法安撫下我焦慮的心,翻開書頁,我會一直思考自己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我不再為自己感到任何快樂,我為整個淤泥中腐爛的世界感到悲傷。這樣地活着,究竟有什麼意義?
就在我迷茫的關口,奇樂出現了,牠的降臨徹底改變了我,也改變了這世上的無數人。
我放棄了去東大的機會,來到了京都,在這裡加入了新世界教,并且是其中被人們認為最狂熱的支系——“殉道派”。
因心髒麻痹而死的犯人人數在某天歸零後再也沒有回升,奇樂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然而“殉道派”堅持認為奇樂終有一天會再回來,在此之前,這個世界需要清除一些東西。
我們默認私刑的存在,會對社會上引起話題卻得不到公正審理的案件進行處理,得不到應有懲罰的罪犯,會被殺掉。
人們口中的“遭天譴”不再是安慰劑式的精神正義,雖然手段直接殘忍,隻能拙劣地模仿到真正神迹的最終結果,但我們确實将“做了壞事會受到懲罰,惡人不會有好下場”變成了一個真命題,而不是掌握權柄的人欺騙人們的幻覺。
我們無所謂審判行刑的權力是否得到公衆認可,也無所謂司法機關對我們發出的一次次警告。加入教派的條件十分嚴苛,教派也擁有足夠強大的勢力為執行刺殺的教衆脫罪,被我們盯上的這個世界的蛀蟲,一定會被清除掉,沒有任何容納污垢的餘地。
即使刺殺者滿身鮮血地在現場被抓住,也不會有任何後悔。
不過以命換命。
正如教派名一樣,我們是殉道者。
漸漸地,連政府也不太管我們了,這種形式的行刑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合法。
身邊的人們對我又是厭惡又是害怕。在他們看來,加入這個教派的人都是瘋子,随時都有可能殺人。我對之嗤之以鼻:如果不打算做壞事,為什麼會害怕?
“加入這個的都是腦子壞掉的人……”
“自以為是的‘清醒’……她以為她是誰?”
“誰要她拯救啊,好惡心……”
“幼稚得要死,真以為自己能替天行道啊……‘新世界’之類的論調隻有天真的小孩子才信吧?”
“信奇樂的精神都有點問題——喲,還瞪我呢!我就說奇樂怎麼了?還宣稱想做神呢,其實早就像老鼠一樣灰溜溜地死在哪個陰暗的角落了吧?哈哈哈……”
手握成拳,快要忍受不住,東西被他們亂丢時也沒有這麼生氣……
這群蠢貨!!!他們懂什麼?!一群隻會拜高踩低,對同類缺乏同理心,厄運真的降臨到自己身上隻會求神拜佛的家夥也配提奇樂?!
“是嗎,奇樂死了?我怎麼不知道?”插進來一道好奇的聲音,衆人朝門口看去,是那個剛開學就全校聞名的學妹。
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愣在原地,因為這個少女和曾經名震一時的“降臨儀式”中出現的奇樂長得非常像,幾乎讓人懷疑她就是奇樂。
此時,她眨着眼睛,一臉求知地看着那幾個說我風涼話的人。他們顯然被吓到了,變得有些結巴,又礙于面子:“怎、怎麼,為這種人出頭,你以為你真的是奇樂啊?看你這樣子……敢殺人嗎你。”
這位平時看着比較沒心沒肺的學妹,竟然真的認真思考了下這句嘲弄:“大概是敢的。”
那幾人嗤笑着離開了,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裡,畢竟先不提對方和狂熱極端、陰暗潮濕完全不沾邊的性格,有傳聞稱她是吊車尾進的這所頂尖大學,而雖然公衆對奇樂褒貶不一,對其高智商的肯定是沒有争議的。
我和她的交集也來自于這個傳聞。
我做過一段時間家教兼職,輔導的就是她的大學備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