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鈍刀子割肉的痛猶如春風化雨,讓他回味到千回百轉。
他該說什麼?放開我的手?不,是請抱緊我。
可鮮血如岩漿般上湧,那滾燙濃稠的血液如期而至。
就在她的唇離開他唇角一刹那。
他的神志卻清明起來,千鈞一發之際,他掩住她的雙目,往她口中塞下一粒藥丸。
“閉上眼,吃下去,盧大夫給的藥,能抑制蠱毒的藥。”
她聞到了血腥氣,也及時吞咽了藥丸。
然而……蠱毒來得瘋狂而洶湧。
看不到又如何,她聞見了,那一點點的血腥氣,就足以激起她的狂性,點燃她的血液。
她睜開了金紅色的曈眸,像個野獸似的撲倒了他,好似練功走火入魔的武林高手。
“玉宵,玉宵……”被她這樣沖刺挺進,他胸腔中的血液再次噴湧開來,嘴角的鮮血汩汩而出。
他邊吐血邊呼喚她的名字:“玉宵,求求你,醒一醒……”
多虧了那顆藥丸,玉宵似乎能聽見他的聲音,她困惑地甩了甩腦袋,像個沒睡醒的孩子。
“青棠……”她用微弱的人聲回應他,“幫幫我……”
她松開了他,他坐起身來,輕柔地擁她入懷,輕輕拍打她的後枕,呢喃道:“沒事了……沒事了……”
“好難受……”她小聲抱怨着,聽起來有點委屈。
他将手腕送到她唇邊:“咬一口就好了。”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猶豫了片刻,依言咬了上去。
他的鮮血如仙霖甘露般浸潤了她的喉嚨,她的血慢慢變得清涼鎮靜,她緩緩閉上了眼,進入了夢鄉。
酣暢淋漓夢了一場,她睜開眼,入目是漫天星辰。
她側過頭,眼前是心愛之人的臉。
她輕輕感歎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尖輕點一下。
他睡眠極淺,隻一點驚動便睜開眼。
他恍惚笑了一下,隻是短短一瞬,又斂容正色。
“好點了嗎?”他的聲音輕柔而溫雅。
她含情脈脈地看着他,點點頭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他雪白的手腕被一根黑色的布條包裹住,像被鎖鍊禁锢着,不得自由。
他捂住手腕:“不要看,已經不流血了。”
“我知道……對不起……”她擠出一個無力而虛弱的笑容。
“這不能怪你,都是我不好。”他皺着眉,痛心地說。
“我剛剛在想,要是我們一起死在這裡,就這樣睡過去,是不是也挺好的。你知道嗎?從小我就有個想法,等我老死的那一天,要在心愛之人的懷裡離世。”玉宵打開了話匣子,“雖然我還沒有老,但也算實現了一半啦。”
他忙捂住她的唇:“别瞎說,你不會死的。”
她順勢握住他的手:“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他試圖抽回手,卻拗不過她的力氣。稍一用力,手腕又痛得厲害。
他皺了皺眉,痛呼了一聲。
玉宵忙松開手,自責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沒有……”
“我來幫你吹吹……”她試圖獻殷勤。
他如臨大敵:“别……好像又流血了……”
“好……我離你遠點……”她忙背過身去不看。
他望着她的背影,無聲地笑。
過了一會,微弱的血腥氣散去了。他說:“玉宵,柔薇沒有出城。她求我幫她取了個匣子,原本埋在甜水巷一處荒廢老宅的銀杏樹下。”
玉宵激動地回首:“然後呢,柔薇現在何處?”
“我帶你去。在杏花巷尾的一棟小房子裡,很不起眼的。”
“那匣子裡有什麼?”
“我不知道。”
“你不會打開來看看啊?”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這是為了破案,破案!”玉宵煩悶地說,“不知道牡丹怎麼樣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找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