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心煩睡不着覺,半夜出來散心卻遇到陸歧真鬼鬼祟祟往這裡來,他旋即想到陸歧真與那女子同行之事,便也跟了過來。
誰知走到此處,見地上躺了一隊巡邏侍衛,陸歧真見狀并不逗留,直接繞過此處而去,段淩霄卻是放心不下這異樣,準備上前察看侍衛狀況,卻在這時,聽到假山後有動靜。
他躍上假山一看,開始并沒看清桃伯桃的臉,隻見千秋爾與那女子嬉笑言談,看着很是好姐妹的氣氛,待桃伯桃擡臉一笑,那張妖冶面龐徹底暴露時...
“你幹什麼!”段淩霄一劍刺去,被千秋爾反手攥住,好在他撤手極快,不然可就傷到她了。
千秋爾卻沒看他,而是回頭看向桃伯桃,叮囑:“你不能殺他。”
那雙桃夭色的眼眸緩慢眨了下,眼底寒芒瞬閃而過,桃伯桃不滿嘟嘴:“可是他将我關在葫蘆裡,還拿雷劈我。”
“你可以像報複我那樣,報複他。”
“真的啊!”桃伯桃嬌俏喊道,眨着明亮的狐狸眼看向段淩霄,“段哥哥面如春雪,相貌堂堂,嗯可以可以,今晚就你陪我睡...”
“啊!”千秋爾叫喊,因為着急封他嘴,一個小巴掌就扇上了桃伯桃。
桃伯桃挨了這掌驚呼出聲,單手捂臉,似乎意識到這樣顯得不夠嚴重,便甩動長發又偏過臉,随後扭過頭,眼眶蓄淚,難以置信看向千秋爾:“你...你打我。”
“你這家夥,能不能有點眼色。”千秋爾屈指彈了彈段淩霄的劍,“他現在可是要殺你啊,你還演什麼。”
“夠了!”段淩霄看着這兩人撒嬌賣癡,面色早已陰沉如水,他冷眼盯着千秋爾,“你要不要說一說,是何時知曉他來此處的。”
“今日,昨日,還是更早之前?”
他想起不久前千秋爾穿着乞丐裝入夜才回來,隻怕那時就見到桃伯桃了吧,卻不曾對他提及半句。
夜風輕掠,四目相對間,千秋爾清晰看見少年眼底的憤怒與悲傷——他對她可謂毫無隐瞞,而她呢。
“磕嗒。”
這時,卻聽得一道清脆響聲。
隻見桃伯桃坐于石墩,蓮紅色裙擺滑過崎岖石面,手捧一小袋瓜子,睜圓了狐狸眼,邊看二人邊吃。
“死!”段淩霄捏出黃符,符紙貼劍一瞬燃燒,毫不留情劈去。
三道青紫雷電噼啪而過,地面留下三道漆黑的猙獰印記,石墩碎裂成粉,渾濁煙塵逸散。
“你看你看,他出手多狠,他要殺我诶。”桃伯桃身法極快,閃至千秋爾身後,扯着她衣袖告狀。
段淩霄左手一甩,又是五張黃符貼劍,瞪了眼千秋爾,道:“走開。”
“阿段,桃伯桃并沒害過你們人族...”
“你信一隻惡鬼所言?!”段淩霄斷喝,内心更氣她那句“你們”。
桃伯桃不滿:“桃桃才不是惡鬼呢...”
“閉嘴!”段淩霄睨了眼他嘟嘴的模樣,眼皮直跳,“真是令人作嘔!”
眼見他執劍又要上前,千秋爾展臂攔在桃伯桃身前:“你可以殺切有罪行的惡鬼,但桃桃從未無故害過人族,你不可傷他。”
“千秋爾。”段淩霄咬牙沉聲,“我身為天師,這就是我的職責!”
桃伯桃躲在千秋爾肩後,吐舌道:“雖然我打得過你,但我現在要享受被人護着的感覺,略略!”
“你讓開!”段淩霄見他那嘚瑟樣,怒火直燒,對着千秋爾低喝。
桃伯桃叫喊回去:“不許你吼她!”
“我要你死。”段淩霄鳳眼一擡,冷冷盯向他揮劍。
千秋爾擡手攔劍:“不許你動他!”
三人一來一回的喊,雖然劍拔弩張但多少有些好笑,正如此對峙,上空又飄來一道聲音,語氣有些遲疑:“你們...在作甚?”
千秋爾三人擡頭看去,隻見陸歧真站在假山上,氣息溫柔,面色困惑。
“呀,是姐夫啊!”桃伯桃很是上道,立時燦笑打起招呼。
他這一喊,在場另外三人皆是怔愣。
千秋爾低笑出聲,羞澀地摸了摸鼻尖,回頭一瞧,桃伯桃還朝她眨了眨眼。而陸歧真也打量過來,目光溫和:“這位...姑娘是...”
“他是男子!”段淩霄惡狠狠盯着桃伯桃,提醒開口。
陸歧真一愣,瞬間看向了千秋爾。
四人間詭異的氣氛流淌,這時卻聽風中有人疊聲喊道:“山莊,山莊被封了!”
山莊被封了?
四人暫時放下糾葛趕去前院大堂,已有不少人聚集此處,叽叽喳喳議論,大門口還有不少術士施法破界,發出一聲聲嘭然響動。
千秋爾在堂内走了一圈探聽消息,原來山莊被籠罩了一層強大結界,已是進出不得。
桃伯桃亦步亦趨跟随她,臉卻是歪着看向陸歧真。
“這位小兄弟,有何事嗎?”陸歧真笑問。
桃伯桃點頭,直接道:“你長得很好。”
“......”陸歧真深深看了眼他,“小兄弟更甚。”
千秋爾瞧兩人氣氛還算不錯,欣慰一笑,可再擡眼去看段淩霄,卻見他抱劍靠牆,黑衣孤冷,氣質蕭索。
“我們沿着山莊去摸摸結界吧。”千秋爾提議。
反正今晚注定難眠,兩人便颔首跟随,一左一右走在千秋爾身側,一妖娆風情,一靜美溫文,路上可是引來潮水般的驚歎目光。
三人走了許久才到一處無人的僻靜處。
千秋爾将手按上院牆,果然感到一層精妙靈力流動織就的無形結界,她微阖眼,正欲試圖破開結界——
“那是...”
卻聽身邊兩人同時低語。
千秋爾轉頭看去。
冬夜月色皎皎,一片冷峻枯木間,櫻花樹芬芳多姿,飄蕩瓣瓣夢幻的淺粉。那男子斜坐枝頭,幕籬輕揚,白衣無塵。
鶴商寒目光輕落,視線在兩名男子臉上梭巡了下,最終落向右側的陸歧真。
小貓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