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衣緊盯亭子,腦海無端冒出一個老太太每天起來對着神龛拜拜的電視劇畫面……
這笨蛋什麼時候能學會,能救他的永遠隻有他自己?
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紅燈了,馬路上車流量減少,小貓跑上斑馬線。
臨近人行道,耳畔忽然“刺——”的一聲。
淩衣吓得往旁邊一跳,堪堪避過碾來的車輪,靠着路燈杆大叫:“喵喵喵!”
有病啊!不看紅綠燈?還是輛警車呢!
對方絲毫沒理會他,車都沒挺穩,一秒下來四個警察,人高馬大,神情嚴肅。
站在淩衣的視角上,宛如下來了四個生氣的巨人。
淩衣朝幾人呲了呲牙,再次跑向報信亭。古怪的是,這幾個人為什麼跟着他?
這麼巧嗎,也往這邊走……
心髒撲通撲通直跳,不詳感又蔓延上來。小貓停下,身後幾人卻沒有。
一隻腳無情踩過貓尾巴尖,淩衣卻沒有動作,愣愣地看着幾人到了報信亭前。
“甄平安,出——”
鐵門忽的打開,撞得那個警察連退三步捂住鼻子,同伴扶住了他。
“甄平安?”
另一個警察問道,語氣嚴厲。
淩衣跑到了甄平安腳下。
“啊……是我。警察先生,找我有……”甄平安傻愣愣道,聲音一頓,大喜過望:“你們怎麼知道我昨天被一堆混混搶了工資?我還沒報案呢!你們效率也太高了!”
警察面無表情地舉起證件,聲音冷肅:“甄平安,你涉嫌一起情節嚴重的謀殺案,跟我們走一趟吧。”
“……啊?”
話音未落,咔哒一聲,手铐在一頭霧水的少年手腕上落了鎖。
甄平安:?
淩衣:???????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淩衣急得快說話了,情急之下鑽進甄平安褲腳,和對方一起上了警車,稀裡糊塗到了警局,被推進審訊室。
“哈哈哈,警察叔叔,開玩笑吧?我謀殺的誰啊?”甄平凡在推搡呵斥下坐上鐵椅子,仍是摸不着頭腦,習慣性賠笑:“我昨晚被人搶了工資倒是真的,是四個男的,大概二十歲左右,一個是紅頭發……”
一個年長些的警察扭開茶葉杯蓋,抿了一口:“搶了工資?多少錢?”
“二百五。”
旁邊的年輕警察猛一拍桌子:“你罵誰呢!”
“沒罵人沒罵人,真的是二百五十塊錢……”
年長警察語氣更加嚴肅:“隻有這麼多?你是做什麼的?”
“飯店服務員。”甄平安頓了頓,賠笑補充:“以前是。不過從昨晚開始不是了……”
“你辭職了?”
“我被辭了。”
“……”
兩個警察都停頓了一下,年輕警察打開筆蓋:“哪家飯店?幾天的工資?”
“老張飯館。一個月的。”
“……”
兩位警察再次停頓了一下。
“……多少?一個月?三十天?”
甄平安解釋:“啊……因為各種原因被克扣了很多。本來工資應該有三千的。”
警察再次火大:“就為了兩百塊錢,你就把他們四個都殺了?!”
“我沒有殺他們啊……”
“還在狡辯!”
“小張。”年長警察嚴肅提醒了聲,回到正軌:“你昨晚幾點離開的飯店?離開後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甄平安如實叙述,娓娓道來。說完口幹舌燥,賠了個笑臉:“可以了吧,警察叔叔?我連這幾個人的臉都沒看清,身上一把刀都沒有,你們不說我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總之絕對不可能是我啊!我被搶後就一直待在便利店,那有監控!”
“那的監控前兩天剛好壞掉了,附近也沒有任何目擊者能證明你的說辭。”老警察立即反駁,目光如炬,俨然已經把他當成罪大惡極的殺人犯:“相反,有不少人都在案發現場看到過你的身影,你甚至将兇器也直接丢在了現場,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完全具備作案動機和作案條件,好心勸你一句,坦白從寬!”
一大段公事公辦的套話砸下來,甄平安愣了良久,變得結巴:“什……什麼?兇器?案發現場?我連案發現場在哪都不知道啊!”
砰!
一聲巨響,年輕警察一掌幾乎把桌子拍爛:“你還要負隅頑抗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負隅頑抗啊!你們想想看啊,我要是能一挑四,為什麼他們搶我錢的時候我都不敢反抗,還讓他們拿走錢了再去追他們?這不合邏輯啊!”
“邏輯?我們要的是證據!你到底有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當時不在現場?不具備作案條件?”
“我……我……我在便利店,就在那家便利店……你們确定監控壞掉了嗎?不能修嗎?”甄平安說着說着,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太搞笑了。我連他們死了都不知道。早上剛起,稀裡糊塗就被抓了。你們再查查看,那些人肯定是看錯了……兇器也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的。老張飯店裡到處都是我的指紋,想弄到我的指紋很簡單的。警察先生,你們斷案可不能這麼武斷啊,要真是我殺的,我行事過程這麼漏洞百出,事後還完全不跑,怎麼可能你們抓了我我還要一直狡辯呢?對吧?我又沒有人格分裂。”
年輕警察合上文件夾:“你最好是有。”
甩下這句話,兩人都起身離開,重重摔上了門。
逼仄的審訊室略顯死寂。
淩衣鑽出對方的褲腿,暈頭轉向。
“辛苦了,小貓君……很悶吧?”甄平安歉疚笑道:“收到我的玫瑰花了嗎?”
你還有空關心這個!
都怪你把燕絕的照片撕下來!這麼晦氣!
小貓仰起頭不滿地喵喵兩聲,咬了一口對方的鞋。一天天的真是氣死他了,剛脫離那個苦海就被搶得分文不剩,第二天剛醒,早飯沒吃上一口,又進了局子!
老天有眼,他當了這倒黴蛋的貓,上輩子的罪孽就一筆勾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