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袅娜理所當然地撲了個空。
蒼雪戎不知道葉徽之打的什麼注意,但既然已經恢複了他的武功,那永安于他而言,跟自家後花園也就沒什麼區别。
他心裡有疑惑,不查個水落石出便總是疑神疑鬼,而這疑慮讓他寝食難安。将軍當久了的人,往往習慣什麼都掌控在手裡。
何況如今局勢不明,幾方勢力各懷鬼胎,雖然他跟攝政王都是北地一系,可北地卻不止隻有他們一個籌碼,再怎麼樣,薛家也是世家。
“攝政王什麼情況?”蒼雪戎坐在樹杈子上,趁着長赢衛換防的間隙,一石頭砸向浮屠寺大門的牌匾。
薛藜心裡罵娘,旋身而上,一步越上樹梢,搶先一步跑路了。
蒼雪戎緊随其後,兩人一前一後竄進巷弄,孟秋衛影子似的墜在身後,窮追不舍。
“幾日不見,輕功見長,”蒼雪戎反手甩出一把冰削,這玩意兒原本是樹上沒化的積雪,被他纂久逐漸凝結成冰,内力一震,化作一團冰削,往外一擲,頃刻間擊碎了街角的幾個燈籠,黑暗頓時吞沒了狹窄的巷道。
薛藜帶着他翻過一道矮牆,七拐八繞,大搖大擺竄進了一家燈火輝煌的酒坊。
“清越坊?”蒼雪戎拍掉肩上不存在的灰塵,打量着這宵禁也禁不住的地方,“挺有想法。”
薛藜沒搭理他的譏諷,雙手一拍,大搖大擺往裡闖:“你之前說,小皇帝一個月前就知道江夏郡的事?”
蒼雪戎挑眉。
“有孟秋衛這麼個專厮暗探的衛隊,他早查清了吧,”薛藜回頭,壓低聲音:“但咱們大楚查案,尤其是這種貪腐大案,必須得樞機院、禦史大夫和丞相共同參與,而樞機院和禦史大夫明擺着都姓封,充其量樞機院隻是個被暴君吓破膽的小老鼠。”
冬風呼嘯而過,搖動着清越坊外懸挂着的大紅燈籠,燭火搖曳,映得蒼雪戎半邊臉隐在陰影裡。
他似笑非笑:“你查到了什麼?”
薛藜推門而入,“你不冷麼?進來喝口熱酒吧師兄。”
“哎喲!”屋内招呼賓客女人一驚,立刻迎了上來,“您這女公子,大夜裡不睡覺,怎得來這裡?”
“聽聞貴店的芙蓉酒能解相思苦?”薛藜一把拽過蒼雪戎,親親密密挽着冤種兄長的手,“我兄長入了相思門,欲解相思苦,不知店家有沒有?”
女人朗聲一笑,極具風情,她親自招引着二人上樓,“相思需用慢火煨,芙蓉酒裡寫千愁。”
說着,她推開二樓一間房門,回眸一笑,“公子一表人才,怎也有相思苦?”
“神仙都有求不得,何況你我凡人,店家還請快些上酒,莫要耽擱了時辰,”薛藜右手一攤,“兄長先請,這芙蓉酒,店家馬上便送。”
蒼雪戎溫聲細語,唇角帶笑,“有勞。”
“無妨,”女人掩唇而笑,“公子風流無雙,這是我等之幸。”
薛藜率先入座,女人替二人關上房門,腳步輕快地下了樓。
蒼雪戎走到窗前,手指搭在窗棂上,耳朵微不可聞地一動。
“站着幹什麼,坐啊,”薛藜拿起茶壺倒茶,很誠懇:“聽說蒼家家風甚嚴,你從沒來過這些地方,這回師妹請你了,别客氣。”
“你們北地,還真是挺有意思,”蒼雪戎端起茶杯,撇開茶沫,“隻怕今夜之後,清越坊就再不是秘密了。”
薛藜長歎一聲:“好在這小毒蛇不長命,倒也無妨。若真給他個機會成長起來,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行軍打仗最忌師出無名,他先是故意引攝政王造反,請君入甕,”薛藜蘸着茶水在桌上畫了個圈,“再一并除去你跟攝政王,若他成功,必定會借機大力打壓北地,甚至收回兵權。”
水痕蜿蜒而下,像條吐信的蛇。
“偏偏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先中了毒。”薛藜悶笑,指尖點在那灘水漬上,“不得不臨時跟你合作。”
蒼雪戎點頭:“因為中毒,逼得他不得不臨時更改計劃。想來,太後是不願意的,所以太後與他的聯盟破裂。他便借我之手打壓太後,收不回北地兵權,打壓外戚也不無不可。可太後到底是太後,反手便捅出了江夏郡的案子。”
說到這,蒼雪戎都有些佩服這個人的機變,“太後本想借機鏟除丞相打壓嶽氏,以此來除掉小皇帝的臂膀。偏偏他早查清了此事,表面裝作受困,暗地裡拉攏白河。此事若落在樞機院必定查不出什麼,但他留我一命,目的就是借羽家名聲來捅破此事,到頭來,既用我打壓了太後封氏一脈,又成功籠絡了華氏和寒門,算無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