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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敬如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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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必定是一個她曾經極其熟悉,甚至依賴親近過的人。

再對着栎陽神君的身影,她便會有些恍惚出神。

若此刻不是上官玗琪和蕭長安皆在,她難以想象,若隻有他和她在此,該何等尴尬。

但栎陽神君似乎并不尴尬。

登上金陵台以來,他從容自如,便似在自家一般。

蕭長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發呆,他道:“我已掌握《韶》、《武》樂曲的大緻感覺,屆時樂曲的演奏編排,可由我與師父拟定,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阿秋聽得此話,忍不住回視他一眼,心中暗忖,蕭長安不知是否知道,北羌的那支《破陣樂》可是由師父萬俟清,也就是前代箫王石長卿編排的。平心而論,蕭長安于箫道的造詣亦是阿秋生平見過屈指可數的寥寥幾人之一,也算驚豔鬼才,但終究年紀較輕,閱曆怕不及前輩,她并無信心完全将此事交給蕭長安。

畢竟樂曲是舞蹈的靈魂,樂曲的起承轉合與氣息直接調動舞者的情緒,亦可以說是舞蹈的上限。

因為舞蹈始終受人體表達所限制,但音樂所傳達的思緒可以厚重雄渾,超然物外,甚至瞬間跨越曆史時空。

上官玗琪則以商量的語氣與阿秋道:“我可向小裴提議,從她的神獒營借六十四人來排這支樂舞。《韶》、《武》的舞姿對于舞藝的修養似要求并不高,但最好是文武俱佳的武者,方能展現《韶》之美,《武》之威。而這一點,隻有出身神獒營的貴族武士才能做到。”

神獒營軍士多為京中權貴子弟,亦是出了名的鬥雞走馬,好勇鬥狠之徒聚集之地,若非一直由軍中第一人,大司馬大将軍裴元禮的掌上明珠,人稱“弓槊雙絕”的裴萸親自擔任主将,尋常将官根本無法約束。

而且阿秋曾在的樂府舞部,更曾與神獒營結下過可說是血海深仇。在阿秋到來之前,十餘年間,本代七名舞伎毀于神獒營的佐宴作樂中。

而就在阿秋回建章前,神獒營還曾向天子謝朗提出,求賜舞部最出色的兩名舞伎,以向阿秋報複他們的主帥裴元禮被刺。隻因蕭長安提出,需排演樂舞以應對三個月後的北羌來使,方才作罷。

趙靈應主理國事期間,亦半開玩笑地向舞部孫内人提出,是否需征用神獒營士兵來排演《韶》、《武》,孫内人唬得當場變色,連說不要。趙靈應乃一代才女,她當時随口提出此議,總不會是純為了吓唬孫内人和舞伎們,應也是考慮到了《韶》、《武》的排演,使用武士怕是比舞伎們更為合适,隻是沒有明說而已。

現時阿秋回想起趙靈應這位前輩的一舉一動,才覺她所慮極遠,言行無不隐含深意,亦不由自主有鼻子發酸的感覺。

栎陽神君見她遲疑不答,卻眼圈見紅,出聲提醒道:“司樂大人,青鹞衛和白羽衛兩位可都在等你裁斷。”

阿秋蓦然醒覺,從代表顧逸回宮後,她領下大司樂一位,但說到人脈根基,她一個半年前才入宮的舞伎,又有何資曆領銜《韶》、《武》這等恢弘國樂的編制演出?雖說她代表的是顧逸,但并無實權,沒有半個人是她的屬下,若有人存心推诿甩鍋,這《韶》、《武》可以是十年都排不出來的。

但先有栎陽神君痛快帶她去尋先人舞姿壁畫,而蕭長安和上官玗琪這兩位南北朝并肩而立的當代年青高手,皆不約而同地為她出謀劃策,各盡所能。要知他們可并非她這位大司樂的屬下,亦非太樂署的人,而是宮中飛鳳衛。她一念及此,便不由心生感動,遂道:

“樂部的編排,我建議小蕭你與太子師兄一起參詳,并聽取安公建議。”

蕭長安聞得她如此說,眉毛一揚,便想反駁。皆因他自幼才冠群倫,于諸般音律樂理都是一聽即明,而太子謝迢一貫給人以柔懦形象,平心而論,他覺得謝迢的樂道不過是跟着顧逸亦步亦趨,毫無個性,故并不大看得上。

他自謂既已親見過上官筆意的《韶》、《武》樂圖,又見了栎陽神君當場作舞演示,況《韶》、《武》的樂譜不比舞姿失傳,仍記錄于宮廷樂譜中,按譜編制樂部于他根本輕而易舉,何必中間插一謝迢進來?

其實更深層的原因,卻是他聽得阿秋口中所出“太子師兄”四個字,便覺刺耳。隻是這一節他連自己都不大了了。

阿秋已不等他反駁,便正色道:“若論聰明才智,小蕭你自然用不着請教任何人,但太子乃國之儲君,有他擔綱其中,對你隻會有好處而不會有壞處。”

蕭長安立即恍然大悟。有謝迢參與,無論這一場鬥舞結果如何,于他都不會有損失:若赢了,則太子亦有面子,自然會記念與他這次協作的情誼,而若輸了,謝朗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亦會含糊過去,至少不可能怪責他和太子編曲不力。

他本是長于權術之人,卻被阿秋方才那一聲“太子師兄”刺激得忘記了大局,心中亦不由得悚然為戒。點頭道:“敬如司樂大人所命。”

阿秋将他神情變化收在眼底,心中幽然一歎。其實她要蕭長安與謝迢合力協作的真正原因,卻是她心中很清楚謝迢的樂律造詣。

當年謝迢以琴奏《文王操》,配上官玗琪的劍舞《乾坤定世歌》,她便已知謝迢被譽為南朝除顧逸之外的第一琴家,并非浪得虛名。謝迢操琴,極得顧逸涵養心性,重心法而忘技巧的真傳,有明心見性之德。由此觀之,他是真于樂律有所感悟的高手。

隻是謝迢從前多不得重視,故而形成了他有些畏縮,凡事讷讷不敢專斷的性格,而這在十二歲便已鋒芒畢露的北羌國士蕭長安眼中,便是迂腐懦弱,沒有個性的表現,連帶着對他的琴樂之道,也有些看不起。

而蕭長安的洞箫,偏重才情,放浪形骸,揮灑自如,有如汪洋恣肆——說起來,卻和師尊萬俟清頗有相像之處。但若真論品格,阿秋心中是覺得謝迢傳自顧逸的中庸雅正,較有君王天子之德。

而《韶》、《武》所需要的,正是這種可以潛移默化萬物的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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