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吵吵嚷嚷間,馬車順利抵達衛碑山。
宮琴珩将驗證契約之事擱置一旁,卯足了勁,要讓槐瑛收回她的屁話;但直到落地,兩人也未能就“某人究竟笨不笨”此問題達成和解。
她不服氣,下車後第一句話便道:“來日再與你理論!”
槐瑛并不答她,自去找山腳的守衛通報來意。守衛見是熟客,遠遠地便開了山門;待聽聞宮家少主同行拜訪,又連忙遣了人來護送貴客,詢問二人是要徒步上山還是坐轎。
衛碑山并不高,普通人徒步登頂也不過半個時辰,對她們這些練過腿腳功夫的大妖魔而言更是輕松。三天兩頭悶坐在馬車裡,宮琴珩早覺腰酸腿癢,渾身不得舒展,因此毫不猶豫道:“修行人豈會偷這兩步路的懶,漫遊登山,也好觀覽景色,我自是要徒步。”
“那你先走吧。”槐瑛卻道,“我等小衛大人下來接我。”
宮琴珩一愣:“什麼?”
槐瑛不與她廢話,從乾坤囊裡取出支紅紙皮包着的煙花筒,擦燃引線,火藥呼嘯升空,在天上炸開一小朵扇形花樣,金綠交織,雀尾一般,隻是白日裡看得不甚清晰,又轉瞬即逝。宮琴珩奇道:“你這是做什麼?”
“給小衛大人遞個信,讓他知道我來了。”槐瑛仰頭望着空中最後一點火星消散,随口道,“城内防火,不讓放這種沖天炮,我又愛玩,小時候得了稀奇玩意沒處使,都是來這銷掉的。”
話音剛落,她又道:“動作真快。”
宮琴珩順着她的目光擡頭,隻見一個黑影自山頂躍上高空,從方才煙花綻放之處俯沖而下,接近陸地時打着圈減速緩行,數息後,平平穩穩降落在了山門前。
來人一襲白衣,身形挺拔如松——正是衛楓岚。
原來他在家中接到槐瑛信号,便立馬禦劍飛來接應,其反應之迅捷,行動之利索,比暗影閣裡那些受過訓練的影衛恐怕還強些。槐瑛滿臉慈愛地看着衛楓岚走近,主動招呼道:“好久不見了,小衛大人。”
“瑛大人,還有……宮少族長?”見到宮琴珩,衛楓岚微愣一瞬,随即收劍入鞘,朝兩人拱拳淺躬,很有禮貌,“二位今日來訪衛碑山,所為何事?”
“沒什麼正事,宮少族長今日終于得了閑,特意來探望你罷了。”槐瑛道。
衛楓岚“啊”了一聲,受寵若驚地看向宮琴珩。宮琴珩對槐瑛這番引見很是滿意,點頭笑道:“衛世子大比時的風采,令我十分欽慕,隻可惜未能與你在場上較量一番,因此一直惦念着,今日方有空來。”
“少族長過譽了。”衛楓岚忙不疊回應,“聽聞少族長在大比中技壓群英,力拔頭籌,沒能親眼見到,亦是在下的遺憾。”
聽見技壓群英四個字,宮琴珩略有心虛地瞟了槐瑛一眼,那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笑眯眯地聽他們講話。宮琴珩莫名汗顔,連忙轉移話題:“餘毒難清,不知世子的毒傷可好全了?”
“多虧瑛大人牽線搭橋,在下得百川世子救濟,早已痊愈了。”衛楓岚又朝槐瑛行禮。
槐瑛打趣道:“看看,小衛大人明明早已答謝過我了,偏你又提一次,他又要謝我一次。”
這人十句話裡有五句都不正經,衛楓岚禁不住調侃,隻得腼腆地抿嘴一笑。宮琴珩卻耳尖微動,聽出槐瑛聲音似乎不如往常沉穩,氣息像是從肺腑深處勉強擠出來一般,有些無精打采的意思。
她轉頭望去,直到看見槐瑛泛青的臉色,這才想到對方大病初愈,精神欠佳,一路也沒睡上一覺,又在此久站,恐怕早已體力不濟了。宮琴珩暗怪自己疏忽,忙提議道:“閑話不如上去再說。不知貴府現下可方便拜訪?”
“自然方便。”衛楓岚道,“山路颠簸,坐轎可省些氣力,隻是不如徒步便捷舒坦。不知少族長要選哪一個?”
宮琴珩道:“坐轎吧。”
槐瑛奇怪地看向她:“你剛才不是說要走路嗎?”
“我照顧你這個傷患,臨時食言一次,不可以麼?”宮琴珩抱臂道。
她難得關懷體貼,槐瑛卻又不買她的賬,神秘兮兮地拍手笑道:“其實有個比坐轎和徒步更有趣的法子,好玩得很,隻是要勞動小衛大人。”
宮琴珩:“啊?”
衛楓岚一聽便明白了,無奈道:“這法子并不算很安全,還是不玩的好。”
“不行!我要玩。”槐瑛道,“待我把此法透露給少族長,她也一定要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