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人及時開口。

“進來吧，站那拍電影呢？”鄭芫華轉過頭便瞧見兩人抱在一起，難怪他覺得今晚走廊比平時亮，和着自己發電了。

秉持着不當旁觀者的原則，他快速地将鑰匙塞進商枝手裡，而後匆忙離開。

“小枝啊，今晚給你放假，舞台那邊不用擔心。”商枝轉過頭隻瞧見了樓梯口的背影。

“我開燈了。”陳常山的眼睛被一隻大手蒙住。

黑暗裡，地面平鋪着皓影，塵粒在微光裡起舞。【3】

燈開，大面積烏黑穿插着棕紅，月白紗簾閃爍着細碎的星光，布滿整個房間。玄青色的玫瑰從房頂破土而生，荊棘之下的光芒照耀每個角落。黑貓靜立在床頭，與床靠上調課的蝙蝠遙遙相望。

“真特别。”商枝踏進房間起，就止不住地驚歎。

從燭台到燈具，從壁畫到擺件，甚至于腳踩的蝙蝠地毯，每一樣都與衆不同，神秘又張揚。

陳常山被攙扶到床邊，眼尾嫣紅在燈光下愈發明顯，仿若朱櫻盛開，在玄色的床單下更顯露出其燦爛。

如若百花開盡，這便是最動人的一枝。

商枝伸出手，受到蠱惑似的想觸碰那一抹嫣紅。半路拐角，隻是調整了枕頭的位置。

他趴在床邊，比長堤的春水都輕柔三分，“我去下樓買藥，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可以嗎？我很快就回來。”【4】

陳常山卻一把抓住他晃動的手腕，順勢指向了邊桌上的黑色座機，“可以打給前台。”

這竟然不是個裝飾？

商枝試探性地播出電話，du——du——，片刻的等待後就有人接通電話。

“您好，三樓休息室要胃藥和退燒藥。”快速地交代完後，商枝便又重新回到床邊。

碎發都被撩起，陳常山迷離的視線裡，手心與額頭緊貼，觸摸者卻發出疑惑的聲響。

“抱歉。”

下一秒，男孩湊近，如同騎士親吻公主一般——額頭抵向額頭。

額頭相碰，鼻息纏繞。眼波流轉間，時間在這一刻停滞，沉默是暧昧留下的情書。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心跳聲數到第十下，商枝先移開視線。

他起身，戳了戳陳常山的手臂，“對不起，用手好像摸不出來，所以換了額頭。”

圓眼睜大，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極了落水小狗。

“沒關系。”陳常山抑制住狂跳的心髒，“還要謝謝你照顧我。”

【不過，年輕人的方式就是獨特啊！】

腦子微微清醒，他不由得發出感慨。毫不誇張地說，心跳都漏了半拍。

小狗得到了獎勵，商枝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哥，你要換個衣服嗎？現在肯定身上黏糊糊的，我就最讨厭這種感覺了。”

或許是受到了蠱惑，陳常山不由自主地點頭。等他反應過來時，衛生間裡已經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冷毛巾觸碰到皮膚，男人身子一顫。陳常山半靠在床上，上衣被人撩開的瞬間，他才抓住罪魁禍首。

“我自己來。”接過白毛巾，他胡亂地伸進衣服裡擦了兩下，就放在了床頭。

拉開抽屜，換洗衣物整齊擺放在裡面。

陳常山扯出一件白短袖，正準備換時，才發現商枝留縫的手指，欲蓋彌彰。

“你。”他指着商枝，“轉過去。”

早有預料似的，商枝連忙轉過身，卻正好對着一面小鏡子。鏡子也是玫瑰裝飾的，燭台式底座，映照出身後的風景。

有人偷偷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滑出一個L。

未關的閃光燈暴露了行蹤。即使是背對着身體，陳常山依舊能發現通紅的耳根。

“被發現咯。”真是呆得可怕，連偷拍能失敗。戲谑的語調彰顯着主人的好心情。

Dong——Dong——

房門響起，拯救了呆愣的商枝。

藥品送到，托盤裡還放着一碗熱粥。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手機屏幕亮起，【常山，再給你安排一份粥，不用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