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的頭擡起,試圖故技重施,指尖剛在背上劃下一個弧線,就被人阻止。
“小枝,很癢。”
“好吧,本來還想給哥哥畫一個笑臉。”商枝重新貼上他的後背,望着已然遠去的向日葵地,“哥哥,我就是想告訴你,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我也不是,我們擁有彼此。”
“謝謝你,小枝。”
陳常山内心已然開始動搖,他想自己是否也能依賴這個年輕人,是否也能倚靠在他的肩膀,是否也能訴說那些負面的消極情緒。
隻是,那些說出口的東西,公之于衆,從來都算不上是沉疴。真正的刻骨銘心,都是深藏在心底,從不宣之于口,誰也不曾知道。
他的餘光望向自己的腰間,有隻大手正按住他亂飛的襯衫。就這樣,就足夠了。
“小枝,到了。”
或許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海洋館的人不算多。陳常山将車停好,就在路邊等着去買票的商枝。
停車道上很空,隻有那一輛薄荷綠電車。他站在樹下,藍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由于是出來玩,隻穿了一雙白色運動鞋,倒是與平時的風格大相徑庭。
這不,剛才還有一個人來要他的聯系方式。
不過,陳常山拒絕了。
他百無聊賴地翻看着手機,心思一動,點到連秋石的朋友圈去,卻怎麼也找不到商枝說的那條動态。
很顯然,他被人屏蔽了。
擡眼的一瞬間,視線裡被一抹亮色所吸引。是超大的一束向日葵,被包裹在純白雪梨紙裡,正朝着他的方向來。
花被扛在商枝的肩頭,他單手扶着,笑眼盈盈地在馬路對面等紅綠燈。
他跨過斑馬線,帶着熱烈的花,以及一顆赤忱的心,奔赴而來。
“哥哥。”商枝将花塞進陳常山的懷裡,“哥哥不是問我,昨天晚上去幹嘛,這就是答案。”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滿天星辰皆在其中,說道:“第一次約會,怎麼能沒有鮮花呢?”
陳常山抱着這一束鮮花,鬼使神差地翻出相機,拍下一張照片。鮮花會老去,但電子照片不會褪色。他希望,保留下這些美好的記憶。至少有一些證據,來讓他确定,它們真的存在過。
“哥哥,我可以拍一張嗎?”
商枝蹲在前面,揮了揮手機,一臉的躍躍欲試。隻等陳常山一點頭,就按下拍攝鍵。
“好。”
話音未落,商枝就開始連拍,手指快得連相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拍合照嗎?哥哥。”商枝指了指前方。
陳常山轉過身才發現,出門前還在草地打太極拳的宋叔,此刻已經水靈靈地出現在他面前,還帶着一個白色紙袋。
宋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甚至還跟他打了個打呼,那眼神更是沒有一點掩飾,全是打趣。
商枝到底在搞什麼?
陳常山的臉都快埋進花裡了,隻想此刻腳下有一個洞,讓他趕快消失。
“哥哥,雖然花很漂亮,但是我們不能帶着它一起玩對不對?”商枝走到他身邊,“所以,我求宋叔幫我們把花帶回去。”
年輕人還一副“求誇獎”的表情。
直到宋叔走近,第一句話就說:“這麼大一束花,你們年輕人好浪漫,真好。”
“宋叔。”
商枝将手機遞出去,軟綿綿的聲音一出,陳常山就知道,他又有事相求。
“可以幫我們拍合照嗎?宋叔一定很樂意吧。”
或許是面對長輩,商枝不自覺的就開始撒嬌。面對這麼一個“可愛”的小輩,宋叔自然是點頭答應。
陳常山挑眉說道:“小枝,你還沒有問我答不答應呢?”
“哥哥,你不會要拒絕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吧,那我會很傷心的。”
又是那一套,怎麼對着誰都這麼愛撒嬌?
陳常山心裡這麼想,也就這麼說道:“少黏黏糊糊的,你說話正常一點。”
還是宋叔發話,才順利讓兩人拍了合照。花被放進車裡,臨走前,那個白色紙袋被留下來。
“宋叔給你什麼了?”陳常山問道。
“哥哥不要笑我,也不要生氣。”
搞什麼?我難道很容易生氣嗎?
陳常山在心裡腹诽。
直到商枝的左手遞到他面前,他才明白,這個問題的必要性。
真的很難不生氣!
那隻手上有一道道的傷口,還挂着血珠,指節都破了,露出粉色的肉。掌心更是擦破了皮,傷口沾滿碎石和泥土。
“别生氣,它就是看着嚴重,其實不疼的。”
“這是怎麼傷到的?你右手有受傷嗎?”
陳常山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還讓年輕人轉了個圈。
“花太重,我不小心摔倒了嘛。”
......
“你是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