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穿過廣闊的江面,吹動船艙的熏香飄進翂昏暗無度的眼底,也因為臨近威達,臨近昇都,常日裡挂着和煦笑容的嘴角,也有了輕微的變化。
手中杯子的茶冷了三分,翂的眼眸也冷了三分。
尤其是想到自從上了船之後,就在再也沒有接觸過太子,甚至連一面都不可見。
整日被困在這二層的船艙之中,不可随意走動,如豢養的寵物一般,等待那個人的憐惜。
至此捏着茶杯的力度又重了些許,不滿的目光也落在了床邊休憩的少年身上。
說的好聽束安是太子安排給自己的随從,不好聽,便是明晃晃不相信自己怕多生事端,所有安插到而來監視。
其實這不無不妥。
隻是好笑,沒有想到他們還沒入城就安排好了一切,仿佛是特意到危堤來請君入甕一般。
束安微睜着一條細縫瞥向着翂,也是不知道這塞來的貨色,到底是不是妖族未來的王。
一頭白毛,一天要洗三次澡,如果不是王,真的不想再忍,定要上去把他一頓收拾,再把他丢到臭水溝裡泡上兩三天。
翂察覺束安醒了,又溫和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恢複親切柔軟的模樣。
一路随着貫江水直下,直到威達城外,尚未靠岸,便傳來源遠流長的奏樂。
被吸引的翂透過船上的窗戶,隻見浩蕩奢靡的排場,侍衛、紅甲軍、宮人、樂師近數千人。
岸邊還鋪着嵌着金絲的地毯,兩側豎着绛引幡、幢等各色依仗器具,果真配的上他那個人間至尊之人。
翂眼角微冷,隻覺得浮誇,起身從船艙裡出來,束安緊跟其後生怕翂在此時有所動作。
有娥崇越正好從翂的面前路過。
“太子殿下,”翂抓住機會上前畢恭畢敬的依規行禮。
太子未做停留,徑直離開了,甚至也不曾給予一點目光。
束安也行着禮送目太子離開。
昔一鐵着臉從翂的面前路過,宛若問候的隻是一個無需理會宮人管事。
翂眼底流露幾分的涼薄,臉上卻仍挂着和藹可親的笑意,直到有娥崇越的随從都随他離開,才正了正衣袖跟了上去。
有娥崇越登上甲闆,遠遠的看着岸邊的駐城将軍,他已經嚴陣以待在岸邊靜候了。
翂上前再次行禮:“太子殿下。”
有娥崇越轉頭看着他,對這段時間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是淡然的回着:“水路就到這裡,接下來幾天便乘車架回去。”
翂點頭面帶笑意:“好的,太子殿下。”
翂随着太子的目光望去看着岸邊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聲勢浩大陣容豪華,内心的白眼已然翻到了天上。
不一會船就靠岸了,岸上的兩個士兵連忙接過繩索緊緊綁在地上的樁子上,四五個士兵從布好階梯。
船上那個的将軍才過來請有娥崇越。
有娥崇越和昔一下了船後,駐城将軍恭敬的迎上前行禮着:“部下在此恭候殿下,恭迎殿下回都。”
有娥崇越語氣和緩神色如常:“起來吧。”
有娥崇越随着引路的宮人往着自己的車架走:“昇都最近沒有什麼事情吧?”
高總管緊跟在後:“回殿下,一切都安,隻是前段時間問芳節,宮裡辦宴席,人皇給二公主賜了婚。
霜婧池和皇後操辦此事的時候,畢王妃提了一嘴,說三公主也到了年齡,也該許人家了。
皇後娘娘說她是公主就應該按公主的禮儀來,請殿下把三公主找回來。”
翂下了船緊跟上有娥崇越,一個宮人連忙從一旁過來攔下了翂:“翂大人,您這邊請,您的車架在這邊。”
看着身邊的車架,翂不由的覺得這些禮節的繁瑣無趣,正要和太子說些什麼。
束安攔住了翂上前的身子,黑着臉:“殿下現在有事要處理,翂大人有什麼問題待我替你通告之後,殿下允許後,我自會帶翂大人去面見太子殿下。”
翂悻悻的笑着:“原是這樣啊,那倒是有勞束安大人了。”
翂收回步子,偏頭上了車架。
翂坐在車駕上翹起二郎腿,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捏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笑了起來,妖娆至極,眼底盡是玩味和不屑。
有娥崇越上了車架,駐城将軍告退和士兵跟在車架後,昔一騎馬在車架前開路。
有娥崇越正襟危坐的看着前方,皇後要他把歲歌找回來,這不是難事,畢竟歲歌一路往阜方而去,路過大城時随時可讓當地官員護送她回來。
可是讓她回來,是為了讓她嫁人,如若是什麼世家大族,自然是家規森嚴的,雖不比皇宮,但。
歲歌又已經野慣不受人管束,讓她嫁人無異于又将她束縛起來,想到這裡,太子隻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