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幼幼催動法術将所有人都從過去帶了回來。
風穿過竹林吹動平靜的湖面,蕩開一圈一圈的漣漪,聖女的過往也亦在此時浮了出來,赤裸裸的擺在幾人面前。
得知真相後,衆人皆說不出話來神色各有難看,沒想到那個他們一直在追查的真相,竟是一個如此悲慘令人愕然的過往。
不管是上神華清離去的真相,還是聖女璨夕被迫害的事實,都離不開那一群不明世事,聽風就是雨的人。
恰好,他們就是那樣的一群人裡面誕生的。
百幼幼緩緩摘下了手指上的星戒,一時也覺得自己和這殘忍的過往息息相關,不配拿着她的東西,還窺探她那為數不多歡愉的過往。
歲歌看着百幼幼的星戒也陷進油然而生的自責裡,雖是不知道是第幾輩的祖父,也羞愧于皇室為了那虛無缥缈的權威,将天下黎民置之不顧,更是對那真相事實也是一避再避。
嶼孜身為仙門中人,雖然老祖父曾力排衆議的站在聖女璨夕身邊,也惋惜沒有在璨夕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她關心和援助。
而司守哥哥作為璨夕的弟子,他若是知道璨夕經曆的這一切,又會如何自責嫉恨那些迫害她的仙門、皇室、人族和妖族呢。
彥别沉默的将嶼孜摟入懷裡,如同在場的所有人都對璨夕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往一般,此刻的沉寂猶如忏悔般沉重。
百隸曾經隻是想揭開屠族的秘密,卻不想打開了塵封已久的真相幕布,自己也如一個罪人般羞愧的自責不已。
他不知道那七年的大旱裡自己的祖輩是怎麼活下來的,或許他們也曾經在無知中成為了一把刀,揮向那麼一個被世人遺棄的柔弱少女。
而仙門,皇室在這些事情發生後,可會有過一刻的愧疚不安,百隸看着沉默的衆人,聯想起聖女告知預言那日那些人的嘴臉,不必想他們定是萬分的高興,此後便再沒有神了。
天道的界限會放低嗎,百隸不知道,那群醜陋心态的仙人皇室會成神嗎,目前好似也沒有。
那個雙潮見的神君,他是抱着什麼心态封神的,他走過的路是這麼樣的?
百隸低頭看着不遠處的掩埋在塵土之下的血漬又是一陣心痛,那個女子分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又擡頭看着洞壁之上的點點光輝。
那個不被人理解的華清上神,可會後悔他的弟子在沒有庇護之下被殘害在自己宮裡呢?
不過想到他荒度的三十四萬年的光陰,又無法開口苛責他,他的艱辛又怎能是自己想象的到。
百隸不敢想現在的世界竟是這麼一個樣子。
被族人捆綁的失去自由的婠徐,還有在草原上遇見的爾爾、恩麗娅、海日娜等女孩子,以及那被利用被期盼獻祭的聖女璨夕。
仙門皇室他們沒有一個人親自動手,卻又讓這世間每一個人都成為了兇手。
百隸也在此時看清了這個現實。
世界若是建立在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血肉之軀上,歌頌或是貶低,無非都是想借着她的肩膀爬往高處。
百隸的目光回到無纾身上,她仿佛永遠是那麼一個神情,看不出她的情緒,無法從她的身上讀到她的一絲喜樂哀愁。
無纾的目光沉迷,感受着衆人的悲嗆又糾結要不要裝作難過哀傷,才可以融入這一刻,不至于像一個沒有溫度情緒的一具肉屍。
可是,痛苦從哪裡來,痛苦應該是怎麼一個反應呢。
無纾看着自己的手,努力的回想起那一日的場景,才勉強降下眼底的璀璨光芒。
水滴從洞壁滑落砸進水淵之中,為那沉悶的空間破開一個窗口。
百隸站到了每個人的面前,神情嚴肅一絲不苟的開口:
“每個人都應該知道聖女是怎麼死的,我們應該還聖女一個真相,就像還谷前族一個真相一樣。”
歲歌緊抿雙唇,不敢說話,畢竟皇室的不作為和逃避是主要推手。
嶼孜和彥别相顧也微微點頭:“聖女不應該再被世人誤解,她從未做錯過什麼,她沒有害死華清上神,也沒有掩蓋預言禍世。”
“皇室的錯誤也應當承擔了,他們那虛假的一套我早就看不慣了,”歲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不等衆人反應又立馬說着:
“隻是聖女被殘害的真相,你們看那群流民也死了,雖然不知道那個妖人怎麼樣了,但聖女的清白當真要在這時撕爛嗎,或許不用講的那麼仔細。”
“那這件事情打算怎麼說呢,”百幼幼也對這個事情略有顧慮:
“聖女已死,我們澄清她的冤屈就好了,别讓她再成為人群的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吧。”
嶼孜想到司守還是璨夕的弟子,或許他也不想璨夕故去還不得安甯,又見衆人沒有主意的沉默,便開口提議道:
“聖女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至于怎麼告知衆人我們可以邊下山邊措詞。
但是預言裡的妖王和妖人的屠族的事情還一無所知,而且距離預言應驗的時間我們也不知道。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緊時間回天屺城,之後若能阻止預言應驗便是最好,最壞情況也應當有所準備。”
彥别也認同的附和着:“我們現在要整理情緒回去了,這件事情拖不得。”
幾人都默許的轉身往洞外走,百幼幼心事重重的停在弗祭洞,目光沉沉隻覺得手裡的戒指炙熱沉重。
“怎麼了,”歲歌留意到百幼幼的情緒變化,故作輕松的想要調動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