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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無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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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視上蒼越孤鳴的眼睛之時,未盡之言全數堵在喉間。

“抱歉。”随雲遠後撤一步,低頭俯身一記以示緻歉,“我逾越了。請你無視我的話罷。”

“雲姑娘。”在她轉身之際,少年過于喑啞的嗓音在背後響起,随雲遠不由得駐足回頭,目光重新落在這個困鎖在骨椅邊沿的身影,“你說得不錯。但我做不到。我絕不能允準父王之靈受辱于北競王之手!父王他,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随雲遠無聲而歎,感到自己在這短短月餘之中的歎氣,比過去合計的還要多了。她猶豫了一下,重新走回他的身前,輕輕把手放在蒼越孤鳴的肩上,權做寬慰。然而下一刻對方竟然低頭一歪,整個人仰面壓倒過來。随雲遠冷不防這副看似蒼白瘦削,卻實打實是男子體格的沉重身軀,沒能扶住地一同摔倒在地。

聞聲而來的叉猡站在門口,一臉目瞪口呆。

“你在愣什麼,趕緊過來幫忙。他高燒到昏過去了。”随雲遠冷靜道。

軀體與神思的雙重打擊,這段時日以來強行壓抑的傷疲與瘋狂,終于在以苗疆國葬之上的驟然爆發而一瀉千裡。因鎖鍊所困,随雲遠隻得讓人躺平在台階之上。但蒼越孤鳴的病勢兇猛,高燒不退,藥石罔效,針砭無用,即使随雲遠以真氣灌注也如泥牛入海,諸般無法,最後隻得巾帕冷敷,靠烈酒擦拭降溫,寄希望于他本身的功體自救。

她無意間回頭一看,台下眼巴巴望着一排王族親衛。除卻值夜在外的赫蒙少使和冽風濤,全員都到。

“别都在這裡耗着。他夜裡還不能離人,兩人一組,兩個時辰輪替,你們自己排。我和叉猡先來。”

原本應當是這樣的。

“母後不要走,蒼狼會乖……父王……”

随雲遠凝視着這張多半已經燒得糊塗的年輕面容,努力告誡自己不要和一個病患計較。她奮力一掙,試圖把自己的手拽回來,然而病中的蒼越孤鳴的力量卻出奇地大。他死死扣住随雲遠的右手掌,甚至無意識用上功力阻止她掙脫。

“叉猡,煩你過來幫我一把。”随雲遠叫過來叉猡一道用勁,但竟然還是不能撼動半分。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強行打開,隻是兩人都顧忌着不能傷到蒼越孤鳴,這便十分難辦了。

“……蒼狼身上真痛……王叔救救蒼狼……”

正當随雲遠考慮是否要拼着輕微傷害,也要先把自己解除出來的時候,下一個稱呼将她怔在了原地。

“祖王叔吹吹……”

她當然知道這是競日孤鳴,但是她不知道在蒼越孤鳴昏昏沉沉的夢境之中,北競王這一次是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更不明白事到如今他為何還能從病中喃喃這句話。

她忽然覺得當初自己輕描淡寫,理所應當的疏不間親四個字,着實冷酷而輕易。她習慣于權衡利弊得失的視角審視一切,判定一切,處理一切,對于可能産生危害和威脅的人與事,更要果斷決絕地迅速斬斷。她就是靠着這樣的信念,走到今日的。

“……算了,别忙了。你去叫下一個人。”随雲遠忽然對犯難的叉猡道,“一旦病情有變,我也還是要來。索性在這裡等着罷。”

高台之上一多半被寬大的骨椅所占據,另一窄條平躺着蒼越孤鳴,随雲遠隻得擠壓在一點角落裡,半邊懸空倚靠着石壁邊緣,直到後半夜高溫終于降下來,也不過是勉強支撐一點眯着一會兒。

天光從穹頂的天窗投下之時,蒼越孤鳴的眼前似乎還殘留着複雜奇詭的夢中鏡像,一會兒是父王和王叔鮮血淋漓的屍體,一會兒是北競王沉默冷酷的面容,一會兒又是撼天阙猙獰的眼,母後溫柔撫慰的手掌……等等,不對,母後,是從來不會照顧生病的他的。

蒼越孤鳴後知後覺地松手,順着纖細腕骨而望上去,這才發覺佝偻擠靠一角的随雲遠。她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鬓發粘連,容色疲憊,平日裡過于深沉明敏而令人警惕的目光不再,合眼之際,五官反而略顯稚氣嬌弱。

或許不隻是顯得嬌弱而已。

“咳咳咳……”随雲遠是被自己一陣劇烈的嗆咳強行喚醒的。她扶着胸口咳嗽了好一會兒,連蒼越孤鳴都因此驚動到拍着她的後背順氣,“咳咳,沒事,咳,你不燒了。”

“抱歉,是我把病氣過給你了嗎?”蒼越孤鳴問道。

“沒事,咳咳咳,一點老毛病,休息不好就會犯。”随雲遠把随身攜帶的藥瓶打開,丢了幾顆進口,很快壓制住了嗆咳,“你手法很專業。”

“我以前經常照顧……沒什麼,辛苦你了。”

随雲遠愣了一下,剛剛醒來的頭腦顯然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表情,大概是她臉上就差直接寫出她猜這個人肯定是競日孤鳴幾個大字,蒼越孤鳴直接轉頭不看她。

氣氛陷入了一種不太友好的尴尬。

“一個晚上沒回來……”

“什麼?”

“我是說撼天阙昨天走了之後,一整晚都沒有回龍虎山。”随雲遠轉移話題道,“不知道叉猡回西苗消息打探得安怎了?”她話音未落,便遠遠聽見撼天阙功力傳達的大聲咆哮。

“原來是你這隻死老鼠!”濃重刺激的血腥味湧入鼻尖之前,撼天阙已然突入内室,鐵掌扼緊了随雲遠的脖子高舉離地,窒息瀕死的巨大恐懼令她拼命掙紮,卻難以撼動頸上不斷收窄的死亡威脅哪怕半分,“是你給血雛嶺通報風聲,埋伏本王。”

随雲遠發不出聲音,隻得死命搖頭。

“安怎敢做不敢認!”

“你放開她!你這樣會把她掐死的!”蒼越孤鳴急道。

“一條狗癱在地上太舒服了。”撼天阙另一隻手狠命抓過鐵鍊,蒼越孤鳴因此直挺挺地磕在地上,鋒利的石塊尖緣割開眼角,鮮血立刻流滿全臉,“想要這隻小老鼠?那就自己去撿回來罷。”他說完就像是抛擲石塊一樣,将随雲遠信手砸向石柱,一聲慘叫之後,再無聲息。

“雲遠?随雲遠!”困住蒼越孤鳴的鎖鍊長度,恰好不夠他碰到随雲遠。他凄慘激憤的模樣大大取悅了撼天阙,後者近乎滿意地跨坐上骨椅,哈哈大笑起來。然而他沒有笑太多聲,一種電流激發般的麻痹襲擾全身,甚至更因他運功壓制而在經脈之中發作得越加嚴重。

劇烈得像是要把整個髒器都震碎吐出來的嗆咳聲裡,随雲遠翻身撐起,大口喘息着怒罵,“你有病吧!殺你,我有什麼好處啊?你連續幾個晚上打上西苗,其他部族因此有所準備,有什麼奇怪的。”

“你下毒!”

“歇一會兒吧你。”随雲遠沒好氣地啐了一口。

“雲遠……”

“放心,麻藥而已。藥效半個時辰内會消解的。我知道他還有用。”随雲遠向蒼越孤鳴解釋道。

“不,我問的是,你怎麼樣?”

随雲遠驚訝地對視過來,眨了眨眼睛,袖角悄悄蹭掉唇上血迹,“沒事。”

大概是撼天阙無端猜忌,自覺理虧,在他恢複行動之後并不曾追究麻藥的事情。随雲遠也權當作無事發生。

直到執勤的赫蒙少使前來彙報,有人單槍匹馬突破了地形與防線,一路逼殺上山。

“是否應當暫時轉移?”赫蒙少使進言道。

“不用。我知道是誰。”撼天阙沉聲道,“來得好哇。”

龍虎山内的這一戰驚天動地,風雲變色,但以随雲遠淺薄的武功見識來說,這根本就是戰兵衛單方面束手挨打。

“在我最挫敗無力,最需要幫助之時,讓我最信任的你,竟然拿着我親手送你的刀直接指向了我。是你,竟然是你!你的絕不背叛呢!你的永遠追随呢!我将你當作親兄弟,你的回報是什麼!想要以死贖罪,你也配嗎!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給我滾——”撼天阙怒發沖冠,聲如洪鐘,雄勁内力随刀勢猛然重捶地裂,在戰兵衛無言而跪的身側寸許炸開,暴走四方。

兩人無邊的沉默對峙之中,戰兵衛的鮮血無聲流落入地,然而一聲不相稱的嚼食脆響毀滅了所有氣氛。

撼天阙有如實質的殺意橫掃過來,随雲遠捏着蜜三刀塞進嘴裡的動作停頓了一霎。她像是看戲被人發覺一般,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碎渣,竟如同待客一般同撼天阙商量起來。

“呃,你看這戰兵衛将軍大老遠的來了龍虎山,要不吃個晚飯再走?”

“你在說什麼胡話!是被吓得瘋了嗎!”撼天阙高聲怒叱道。

“我隻是有一點嘛好奇,”随雲遠面上柔柔一笑,眸底卻越發冷靜得出奇,目不斜視緊緊盯着戰兵衛的面容表情,不輕不重地投下一石激起千浪,“競日孤鳴如今沒有人質,安怎還敢效仿當年,遣你來對付撼天阙?他難道不怕你臨陣倒戈嗎?”

“一誓龍黥是專侍一主的死士,更有殉主之義……”

“那東西不就是個刺青圖案嗎?”随雲遠不以為意地打斷赫蒙少使,“王族親衛,還有你,都願意為了小王子搏命,卻不是因為什麼外物,隻因為蒼越孤鳴這個人,不是嗎?”

赫蒙少使不及反駁,就被撼天阙低沉愠怒的質問所搶先。

“你說的人質,是怎樣一回事?”

随雲遠聞言輕輕歎息,“真要是為了榮華富貴,安怎會在北競王府這麼多年寂寂無名。外戚所能帶來的政治附加價值,可是很高的。更何況是隻有希妲王後一位後宮,蒼狼王子一位王儲的情況下,任誰不得說一句戰兵衛将軍是暴殄天物啊。”

無論如何,總之戰兵衛就是留在了龍虎山。

“競日孤鳴三十年沒有留下戰兵衛将軍,而我隻用了三句話。”随雲遠比出三根手指,但立在峭壁夜風之中的赫蒙少使絲毫沒有被逗笑,仍然面色沉沉對視着她,“呃,不是,你不是真的相信這句話吧。”

“就這樣把刺客留下嗎?”赫蒙少使質問道。

“你見過隻用守勢,毫無攻勢的刺客嗎?這是行刺嗎,這是送死吧。”随雲遠道,“他是小王子的舅父,又是重要的戰力。要留給競日孤鳴一方,才比較奇怪吧。他和撼天阙,都隻是聽想聽的話而已。”

“我不明白。你願意幫助王子,這應該是好事。但是你有時又讓我覺得非常冷酷。”

“不必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赫蒙将軍。”随雲遠淡淡笑道,“交易關系是最單純的關系,不要用無用的判斷去幹擾它。隻要雙方的利用價值還在,就是牢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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