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杭拍拍她手背,“放心,我就在這,他們也在這。”
林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兩個男生一眼,忐忑地走進去。
許家杭見她實在害怕,便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林舒,你待會睡下鋪吧。”
“不,我喜歡上鋪。”
許家杭:“上鋪比下鋪小将近一半,你是故意讓給我吧?”
林舒:“你想多了,我就是喜歡上鋪,上鋪空氣新鮮。”
許家杭笑了:“真拗。”
陳彥森雙手高舉着手電筒一動不動站着,側耳聽着水聲。有水聲證明她在,證明她安全,是黑夜中最讓人安心的聲音。
裡面的女孩突然喊他:“陳彥森。”
他的心一緊,下意識全身肌肉緊繃,立即回答:“我在。”
女孩繼續說:“來之前,你不是擔心我适應不了嗎?我現在感覺挺好的,今晚吃飽了,現在也洗上澡了。唯一的缺點就是……”
她打了個寒顫,吸了吸鼻子,“這山裡的水是真涼啊。”
陳彥森低下頭,嘴角微微彎起:“明天讓你洗上熱水澡。”
……
第二天,四人開始支教生活,分别到各自負責的班級中去上課。
中午的時候,林舒端着碗跟學生們一起吃飯,看到絕大多數孩子都是從書包裡掏出一塊白布。掀開白布,裡面是一個白饅頭和幾根鹹菜。捂了一個上午,幾根鹹菜呈黑綠色,看起來很不新鮮。
許家杭說:“他們怎麼就吃這些,現在可是長身體的關鍵時候。”
魏紀歆說:“我們學校的資金都用來維護學校、讓孩子們讀書,沒有餘力包餐了。他們都是住在山裡,每天走兩三個小時山路過來上課,家裡吃得起白饅頭已經很不錯了。”
聽到這,林舒手上的饅頭都不香了,她對魏紀歆說:“魏校長,我宿舍裡有些方便面和餅幹,要不我拿出來分了吧。”
“不用了,”魏紀歆擺了擺手,“你帶的那些幹糧夠分給多少個孩子?三個,四個,還是五個?就算夠這八十多個孩子吃,還有更多山裡的孩子,你又能顧得上多少個呢?”
陳彥森說:“那我們能幫一個算一個,能多讓一個孩子吃飽就算往前跨一步。”
魏紀歆搖了搖頭:“這頓飽了,那下一頓呢?他們永遠有吃不飽的下一頓,你們又能幫多少呢?”
魏紀歆這話一出,大家都不說話了。
林舒自認為自己适應能力不錯,每次重生在不同時間節點中,都能盡快作出反應應對不同情況。她善于思考、善于見招拆招、善于在絕處尋找光亮,但這一次,她也沉默了。
良久,楚洛西緩緩吐出大家心中在想的問題:“我們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嗎?”
魏紀歆站起來:“跟我過來。”
四人随着魏紀歆來到教學樓的背面,這裡用綠色的網圍起一片空地,空地内是被翻整過的土地,裡面種着南瓜、番茄、紅薯,還有一些綠苗子,看不出是什麼蔬菜。
魏紀歆說:“物資匮乏,資金有限,所以,我們帶着孩子們一起種菜。”
林舒眼睛一亮:“我們可以幫忙嗎?”
“求之不得,”魏紀歆笑着說,“今天下午,你們一起來幫忙吧。”
下午,林舒他們跟其他老師、學生們一起種地。
林舒帶着三年級的張綿綿和六年級的楚卿兩個小女孩一起幹活,說是她帶她們,其實是她們帶她。
她雖是來支教的,目的是教她們知識,但同時她們也在教她生活。
她們互為老師。
大家摘了一些蔬果,老師們拿出鍋碗瓢盆給孩子們做晚餐。林舒忙了一個下午,身上都是泥巴,此時也顧不上髒,洗幹淨手便幫忙一起做飯。
魏紀歆看到她臉上灰撲撲的,用衣袖給她擦了擦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林舒,我要跟你道個歉。”
林舒正賣力地掄着鍋鏟炒菜,菜和油的碰撞發出很大聲的聲響,她不自覺提高音量:“為什麼要這麼說呀魏校長。”
魏紀歆:“昨天第一次見你,覺得你瘦弱、白淨,長得又好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跟之前一個來了兩天就跑了的支教老師很像。今天深入接觸才發現,你跟外表看起來差别很大,是我以貌取人了,所以我得向你道歉。”
林舒:“魏校長,每個人在初見時都會在心裡先掂量掂量,在相處前有任何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你能将心底話講給我聽,說明你是一個坦坦蕩蕩的人。”
她沖魏紀歆甜甜一笑:“我很喜歡你。”
許家杭在一旁擇菜,也加入聊天:“說實話,林舒看起來确實像富養長大的小孩,有傲氣有善心,有點矛盾的特征同時出現在你身上卻異常和諧。”
林舒蓋上鍋蓋,“算不上富養。我爸是空調師傅,幹苦力活,我們過的就是普通生活,隻是他們會盡自己所能把最好的給我,除了……學鋼琴。”
她們正聊着天,一個學生急匆匆地跑進來,大喊:“老師,老師,張綿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