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霁猛然擡起頭,盯着何遲的眼睛。她好像真的看不見他的難過了。
向霁心裡忽而有些難受,可她不知道為了什麼,她隻是覺得心髒一抽一抽的痛,就好像她在看《梁山伯與祝英台》或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又或者是她得了心髒病,所以才無法控制地疼痛起來。
何遲仍然笑着,嘴角始終保持着上揚。
向霁也隻好笑着,她說:“知道了。”
何遲便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他将車子開得飛快,四扇窗子都打開了,他需要冷靜。
風馳電掣,他到了家樓下。
這段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近了?
明明早上去接向霁的時候還覺得遠。
何遲看着被向霁遺棄在後座的毛毯,他失神地想着,他跟那隻兔子一樣,被向霁歸為早該斷舍離的舊物了。
他忽然覺得五内郁結着一股難言的暗流,好似一團火,快要将他燒成灰燼了。又宛如一壇醋,令他心髒濕答答的,酸澀無比。
這種莫名的情緒無論如何找不到出口,無法排解。他一遍一遍對自己說,放手才是愛。可他到底不甘心!
情緒失控之際,他竟然下車買了一包煙,香煙一支接着一支地燃燒。聞着這樣嗆鼻的煙味兒,何遲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不是一具空殼。
等到一包完整的煙盡數都隻剩下了海綿頭,何遲才晃晃悠悠地提着毛毯上樓了。
毛毯染上了煙味兒,髒了,該洗了。否則向霁聞到該難受了。
他在車上吸完了第一支煙,才想起來該下車的,明天還得去接向霁呢。
怎麼辦呢?噴點兒香水吧!上次買什麼東西好像送了點香水,什麼牌子的來着?不記得了。
何遲的大腦好像僵硬了。
他慢吞吞地推開家門,卻見沈梨坐在一盞昏黃的台燈下。
他終于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這世界還是有人愛他、挂念他的。
沈梨聽見動靜,猛然驚醒,她睜大眼睛望着門口。
“你還知道回來!為了躲我,大半夜了還不回家!”
何遲的笑容霎那間蕩然無存,沒有人願意愛他。
沈梨看着兒子的死人臉,勃然大怒,“那是你親弟弟!我和你大姨從小相依為命,是你大姨供我讀書,我才能活到今天,才能生下你,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感恩!”
何遲用手遮住自己的雙眼,自嘲道,早知道是過這樣的日子,還不如不生下他。
“我們沈家三代隻有你和小淵兩個孩子,你們應該互相幫助的!小遲,算媽媽求你了,幫幫你弟弟吧!你大姨說了,等小淵工作了,他會還的!你和小淵也算是一起長大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他将來是老師,不會賴你的賬的,你就借錢給他結婚吧!”
何遲心如死灰,他想:就這樣吧!沈梨希望他借錢給夏淵,好叫夏淵能跟向霁結婚。向霁也希望他放下過去,她想跟夏淵……結婚嗎?何遲不知道,但總歸,向霁不想跟自己結婚。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呢?如果将來他們真的結婚了,自己好歹也能見她一面。總好過她嫁給别人。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害人精!我告訴你,你做夢!隻要有我在一天,就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是你弟弟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