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倒退幾步,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那隻從藥罐中伸出的手。那隻手的皮膚蒼白如紙,手指細長,指甲鋒利如刀,仿佛随時都能撕裂人的喉嚨。
“救……救我……”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藥罐中傳出,帶着一絲顫抖和絕望,似乎是個女人。
“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藥罐裡?”見那隻手不構成威脅,陳今浣稍稍冷靜了些,他蹲了下身子,仔細打量起那個藥罐來。
這藥罐大概隻有鞠球大小,就算是五歲稚童也能将其輕松環抱。人是不可能被塞進這麼小一個罐子裡的,所以這罐子裡裝着的東西,隻能是……
“救我…求求你……”
陳今浣不再理會罐子裡的聲音,仰起頭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他在心裡自嘲地想:自己怎麼會如此愚蠢,居然想要和這樣詭異的東西交流?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是,如果就這樣放着不管,任由藥罐裡的汁液不停流到地上,似乎也不太妥當。想到這裡,陳今浣咬咬牙,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朝着藥罐探去,準備将其扶正放好。
而在這時,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浣......救救我......陳今浣......”
那藥罐裡的聲音變得陰森哀怨,竟然呼喚起他的名字來!
陳今浣不自覺地愣了一會兒,還未等他回過神來,那隻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手猛地伸長,向他沖了過去。這女人的手修長纖細,宛如美玉雕琢而成,但此刻卻充滿了詭異,不禁讓人聯想到老舊電視裡鑽出來的鬼手。
眨眼之間,那隻手便以閃電般的速度緊緊抓住了陳今浣的右臂。它的力氣大得不像話,猶如虎口鉗一般死死夾住他的胳膊,拼命地把他往藥罐裡拖拽,任憑陳今浣如何掙紮反抗都無濟于事。
鋒利的指甲深深嵌進了陳今浣的皮肉,黑血瞬間浸染了他的衣袖。他雖感覺不到疼痛,卻無比心焦。
他想向泠秋求助,隻可惜為時已晚。
一股股強大的擠壓力如同洶湧澎湃的波濤,從四面八方襲來,讓陳今浣幾乎快要窒息。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胸腔、腹部、腦袋全都擠作了一團,整個人就像被扔進了絞肉機裡,攪成糊狀物後,又被灌進了腸衣。
這種難受的感覺隻在少年的身軀停留了片刻,随後便一路退縮回去,集中在了他的左肩。陳今浣感覺自己就像被壓扁的海綿那樣,慢慢回彈成了原狀,與此同時,他的眼前不再是丹爐和牆壁,而是戰火紛飛的戰場。
“浣,不要抛下我…求你、求求你!”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緊緊握住他的手,隻見她身負重傷,渾身是血,應是命不久矣。她說起話來氣若遊絲,聲音很快便被身後的厮殺聲所掩蓋。
陳今浣錯愕地環顧左右,發現自己俨然出現在了兩軍交戰之地,刀光劍影之下是一地的血污和死屍。以往的時空交錯,起碼還是他真實經曆過的事件,而這一次的場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他的過去與未來。
一定是這女人搞的鬼!
“放手,我不認識你!”陳今浣怒斥着眼前的女子,她的指甲深陷在他的小臂,扯着他的手不讓他離去。
“不、不…不要抛下我!”
眼看救命稻草不要自己了,那女人直接崩潰大哭起來,她拉住少年的胳膊,使勁地搖晃着他的身體。這一舉動讓陳今浣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藥骸不會感覺到疼痛,此刻他的意識似乎來到了另一具軀體。他看向自己的左肩,那兒插着一根斷箭,一些殷紅的液體正從傷口中滲出。
陳今浣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他伸出右手握住斷箭的木柄,把箭矢從肉裡生生拔了出來,然後調轉箭頭的方向,照着那個女人不肯松開的手就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