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忍住了皮肉的疼痛，箭矢穿透了她的手掌和他的小臂。與劇痛一并到來的還有那種被擠壓的感覺，他終于回去了！

“師弟，快點松手！這些藥材可經不起折騰，你會把它抓化掉的！”泠秋焦急地拍了拍陳今浣的後背，他知道這癡兒定是又看到什麼幻象了。

陳今浣恢複過來，此時他的右手正緊緊握着藥罐裡的藥材——一截風幹的人手——動作就像是在和它掰手腕。再往裡面一看，藥罐内還裝着許多像是從人的身上摘下來的幹貨，而那流了一地的殷紅液體，卻不見蹤迹。

“這些臘幹的人體組織…不是我的幻覺吧……它們，是從哪裡來的？”陳今浣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泠秋看了看那個藥罐，然後歎了口氣：“這些……是靈丹殿的秘藥，由淮胥真人用特殊工藝制作而成，其來源應當是那些死囚。沒有它們……我們就煉不成仙丹。師弟你若過意不去，大可把眼睛蒙上。”

陳今浣搖了搖頭，他怎麼會因這種小事就産生背德感，他隻是想弄清楚那個幻覺之中的女人是誰罷了。

“沒關系，師兄，我都懂的。”

“那好，我們這就開始吧。”

泠秋遞來幾本丹書，讓陳今浣先自行學習。

《修丹擇地儀式》言：一切萬物之内，唯有鉛汞可造還丹，餘皆非法。

《還丹肘後訣》言：隻恐鉛不真，丹成藥自靈。隻恐汞不正，丹成藥自聖。古仙惟論鉛汞二宗，不言四黃八石。

《金丹部?卷四》言：即知大丹之妙，唯鉛汞二物為至藥也，非用四黃八石。

陳今浣似懂非懂地做着閱讀理解。據他所知，隋唐以後，内丹術修煉取代外丹術，成為道教修丹主流。而在内丹術的修煉體系裡，将“天人合一”的思想發揮到了極緻，以人身為鼎爐，煉精化氣，以至得道成仙。

丹士觀物取象，從具體的化學變化，變成了抽象的演繹推理。這是物質上的退化，卻是精神上的進步。

外丹不修，内丹難成。方術丹訣，玄之又玄，雖然複雜，卻也有迹可循。

一切準備妥當後，陳今浣來到丹爐旁，按照泠秋的指示操作起來。他雖然對煉丹一竅不通，但在泠秋的耐心指導下，也逐漸掌握了技巧。

水銀、朱砂、鉛粉；骨髓、髒器、皮膚。陳今浣看着它們如何在爐火中發生變化，腦海中卻始終回蕩着那個女人的聲音，那雙絕望的眼睛，還有那隻緊緊抓住他的手。

随着時間的推移，丹爐中的藥材開始散發出陣陣異香，一顆顆丹藥逐漸成形。煉丹的過程中，少年的内心逐漸平靜下來，那些紛亂的思緒和不安的情緒都随着丹藥的成型而消散。

丹已煉成，泠秋用火鉗夾出一顆丹藥，放入口中進行試丹，然後點了點頭說：“尚可，十分能打六分。第一次就能取得這樣的成果，你果然很優秀。”

“哈哈…是嗎……”

“相當不錯的固魂丹，師弟，你真的很有天賦。接下來，我會教給你一些難度更高的煉丹術，咱們的最終目标，是煉成一顆‘通靈緻真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