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收假，午飯時間。

“哎，食堂好多人啊！懷念國慶放假那幾天一來就有飯吃的日子。”在第N次被排隊路人刮蹭到的丁詩琪連聲歎息。

同樣坐在過道邊的程念也不可幸免：“就過了幾天寬松日子，現在這麼多人還有點不習慣，不過也隻能快點吃完走人了。”

丁詩琪化悲憤為食欲：“吃！”

剛要低頭努力幹飯，對面的程念背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形。

“好巧！這都能讓我遇到，還剛好有位置，真是緣分妙不可言。”

喬令羽端着飯盤坐上程念旁邊的座位。

他一進食堂就在人群中搜尋記憶中的身影，功夫不負有心人，排隊打完飯找座位的時候恰好看到有人吃完起身，而且鄰座還正是他要找的人。

“小喬哥，這夾縫中都能讓你給找到，就不僅僅隻是緣分的事情了~”

程念和丁詩琪這兩個位置也是觀望好久，在前人剛走的瞬間立馬接手的結果。

“喬某人生信條：天定緣分＋努力人為＝機會plus。”

這碗生猛的雞湯把丁詩琪灌得有些招架不住，默默地刨了兩口飯，壓一壓飄着雞油沫而發膩的胃。

眼看着能吃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丁詩琪望向對面那位把幾顆蒜苗挨個兒夾住又放下的程念問：“你吃飽了嗎？”

程念呆滞的目光瞬間有了生機：“飽了。”

“我也飽了。”喬令羽不問自答，還從兜裡摸出一包嶄新的手帕紙，積極的地給身旁的兩人分發。

丁詩琪看了看他見底的飯盤，接過紙巾，是綠茶香味的那款。

紙巾在遞給程念之際，不出所料地被拒絕。

程念淡定地掏出同款無香版紙巾：“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有帶。”

喬令羽也一點不尴尬，甚至習以為常中還莫名帶着幾分高興。

出食堂的一路上沒再多說話，連丁詩琪使勁聊這班那班八卦的時候，程念都沒忍住湊了幾句熱鬧，他竟然也沒插一句嘴，就像影子似的默默跟着往教學樓走。

很快到了樓梯分岔路口，他才終于同往常一樣說了句道别話。

“再見，下午再來找你們玩兒。”

丁詩琪才收了滿腹狐疑，招了招手：“拜拜拜拜。”

走進教室，坐上每天耗時最長的一立方米位置。

不停地在一沓試卷中尋找目标試卷的丁詩琪撇頭，笑着問：

“小喬哥最近有點奇怪嘞，他該不會又想出什麼新的追求手段了吧？”

程念替她上手，在丁詩琪放英語試卷那沓翻找，極限抽出一張試卷遞給她，“這兒呢。”

“噢對，”丁詩琪恍然，英語課在趕數學試卷，并且還沒趕完。她接過試卷，把眼湊到程念面前，皺起個臉：“說真的，我都被小喬哥的執着搞得有些感動了，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感動跟喜歡是兩碼事。”程念雲淡風輕地轉着手中的筆，不以為意地提醒：“還要不要講題了？”

丁詩琪腦袋似撥浪鼓：“講講講！必須講！”

-

下午大課間。

集中給丁詩琪講了幾道立體幾何和圓錐曲線的大題，在講導數的時候，發現關于洛必達法則的有些問題，程念自己也沒完全搞懂。

組内的數學代表去辦公室問類似的題，程念也跟着去湊湊熱鬧，聽懂回來再給不敢進辦公室的丁詩琪講。

另一個一起去湊熱鬧的同班同學和程念先回教室，數學代表還有題在問，兩人在路上交談。

“就單舉例的那兩道題是聽懂了的，但要是考試再遇到類似的也不一定做得出來。”

程念卷起試卷附和：“那也是，要是遇到難的卷子，最後那道導數，連題也不見得有時間看。”

走進教室口，另一個同學已經回了位置，程念站在門口的電燈電扇開關處張望，班上沒有丁詩琪的身影。

她想趁着記憶還熱乎，把導數那道題能講的部分先講了。

程念轉而在走廊上找。

丁詩琪和喬令羽兩人正好上樓，看着似乎交談甚歡，一時還沒注意到程念。

還是喬令羽先發現她，對上她好似質疑的眼睛之時，莫名奇妙地與丁詩琪又隔開一段距離，高大的個子卻怯怯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程念。”

倒是把程念瞧得不知所以。

丁詩琪興奮地撲向她，心花怒放：“程姐！帥哥！真是帥哥！”

“誰？”程念面露凝色，語調忐忑又期待。

不知怎的，她第一反應就知道是說的樓下來的新生。

而浮在她腦海裡的少年模樣依舊清晰。

心髒跳動得呼之欲出，耳邊的聲音被掀起波濤的心海回收。

程念隻能依稀聽見丁詩琪說：

“就樓下的那個新生。”

“還能看到他出校，就在那邊穿白色衣服的那個……”

還能看到。

就在那邊。

他的位置已經很久沒這麼具體過。

大腦迅速充血，程念隻聽得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順着丁詩琪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已經花光了程念積攢的所有勇氣。

她眸色些許恍惚，透過薄光看見通往北門的大道上，常青的迎賓樹下站着一位闊别已久的少年。

他穿一身白衣黑褲，衣服線條平整流暢，耳邊在接電話，修長的手指格外吸睛。

沒有了那紮眼的透明止血貼，程念心口不用再像被細密的針尖戳紮。

頭頂上的樹葉縫隙将一縷縷光束打在他涅白的肌膚，閃爍着别樣的光芒。

倏然風起，樹葉摩擦如聞風鈴。

他立身于天地間，而冥冥之中，卻又轉頭與她遙望。

朗目星眉，恍如初見。

這一眼，像是越過幾多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