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加強學生管理,防止住宿生跟着走讀生晚上混出學校,觀山一中的走讀生晚自習放學要比住宿生早半個小時。
每天最後一道鈴聲響起。
“終于輪到我們放學了!”丁詩琪扔到手中的筆,蹭的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坐下同程念一齊規規矩矩收拾書包:“每天這半個小時就是最漫長最難熬的時刻。”
收拾完書包後,她将椅子推在桌肚下,方便程念出來,再次感歎:“又熬過了一天!”
程念背着書包,站出過道,嚴謹補充:“距離今天結束還有倆小時呢。”
“四舍五入,約等于一天。”丁詩琪表示掙紮。
班上的同學都是提前收拾東西準備放學,就在她們說話之際,班上已經沒剩幾個人了,等到最後兩位相伴回宿舍的同學走後,程念和丁詩琪關了燈和門也接着離開。
女生宿舍,六樓樓高,上下樓梯能遇見形形色色的人。
提着洗衣桶下樓脫水的,去食堂買了夜宵晃晃悠悠談天說地的,穿着睡衣拎着頭發吹頭的,忘帶東西跑回教學樓的……
當然,還有背着手哼哧哼哧爬樓查寝的。
程念和丁詩琪兩人爬到四樓,與隔壁理科宏圖班的班主任擦肩而過。
理科班的女生人數比不得文科班,三兩間女生寝室就夠住,查寝也相比之下查得更快。
隔壁班班主任和程念班班主任玩得好,查寝這種事一般都會約着一起,先查完的還會在樓下等,等着一起回教師宿舍。
程念和丁詩琪決定,在班主任老陳查其他間女生宿舍時回寝,趕緊收拾好上床,再把床簾一拉。否則開門的人、接話的人定是會被老陳帶着全寝室人教育一通。
上了六樓。
程念兩人都提高了緊惕,樓道裡沒有班主任老陳的身影,那就一定是在某間寝室。
轉角過道處,迎面走來對門寝室的同學,提着兩大袋垃圾和程念兩人打了個照面,她逐漸放慢腳步,靠近兩人時,什麼情況了然于心:“在我們寝室呢,你倆趕緊的吧。”
程念和丁詩琪抱拳:“感謝感謝。”
越靠近自己寝室越覺得不對勁,門沒有關上,還留有挺大的縫隙,程念走在前面,剛把門輕推,門後蹿出個花灰大腦殼。
班主任老陳面上抖着笑意,實際上内心平穩得很,還饒有心情打趣:“嘿呦,你還把我這個老骨頭給吓到了。”
程念心中一顫,不是說在對面寝室嗎!
她下意識往後退兩步,丁詩琪從後面将門大大推開,擋住了老陳的站位,他隻好往裡站了半步。
整間寝室大概十塊正方體地磚長,學校規定,男教師查寝最多隻能站進第三塊地磚線處。
“寝室衛生一定要注意,垃圾要天天丢,不要屯這樣零食那樣零食在宿舍裡,容易招些不幹淨的東西,鬧的雞飛狗跳的。聽說昨天晚上,你們樓下就在大半夜抓耗子,這種事情不僅打擾其他同學睡眠,還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絕對不允許在我們班所在範圍出現。”
班主任老陳一時講得起勁,手指着牆貼鏡子下的垃圾桶:“你看,你看你們寝室垃圾就沒丢,還有……”
程念被他的眼神鎖定,需要積極配合,也為了逃避唠叨,迅速捆好垃圾袋,連帶着廁所的,一齊提拎着就要往外走:
“我這就去丢。”
“我去丢也行。”丁詩琪欲接過她手中的黑色垃圾袋。
程念離開了就需要下一位來應付老陳的唠叨話,這人多半就是最靠近他的自己。
“今天本來就該我負責哦。”程念扒着門,站在班主任老陳背後,遞給丁詩琪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擺擺手将門帶上。
程念慢悠悠地下樓,查寝的男老師必須在熄燈前離開女生宿舍,她準備掐着點等到熄燈時再回去。
學校的垃圾場離宿舍不算太近,三五百米,主要是與她們去食堂吃飯教室上課的路徑相比,沒有一條順路的線。
垃圾回收場是修在學校的汽車專用道旁,夜晚的行車都會開照明燈通行,而路邊的燈年久未修,燈光暗淡的同時偶爾還忽閃忽閃。
程念眼神好,尚且能夠看路,壯着膽哼歌前行。
這個時間點,既沒有車輛,更沒有行人。
觀山一中的綠化一直不錯,道路兩旁更甚。草叢裡不知名的昆蟲叫聲,樹搖葉晃草籠中的逃竄跳躍影動,馬路與花台交界處的幹巴蝸牛。
還有轉彎盡頭意料之外又眠思夢想的人。
紀予生徑直向她走來,好似跟她一樣是來丢寝室垃圾,他這是要返程回宿舍,不然程念想不出他現在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晚風吹過,寂寥的夜,他脫塵而來,步伐清逸,周圍彌漫柔光。
程念的心髒猛地緊了一下,跳躍難耐,腳步慢了下來,地面吸引她站立,完全難以前行,她隻想着:
擦肩而過之前,奢望多看一眼。
斜後方的燈光突然變得晝亮又閃動,讓紀予生的面容忽明忽暗,程念不得不回頭查看異常。
她剛一回首,高聳的路燈突然爆裂,“砰”地一聲巨響,驚得程念連往後退,踉踉跄跄,正擔心摔倒,卻跌入一溫柔的臂彎裡。
燈芯滋滋電電,燈拖上的碎片再次墜落,爆裂開撒了滿地。